第八十二章 價值窪地(第2/2 頁)
是這個道理。別說《齊民要術》上略微記載的那一點粗略的茶作物種植知識中沒提到坡地種茶,便是一百五十年後的陸羽《茶經》也沒涉及。隋唐時南方還算地廣人稀,平原都還有空地可用,也就沒人鑽研坡地上有沒有可能用相對低廉的成本種植哪些經濟樹木了,這便給蕭銑撿漏留下了一塊大空白。
蕭銑當然不可能把這些條分縷析的因素全部告訴武士彠,只能是擇揀一些不會暴露其穿越者身份的理由說一下,饒是如此也已經足夠讓人感慨其博學了。末了,蕭銑總結說:“某此前擔任錢塘縣令的時候,便深入考察過,如今杭州地界,茶種最好的便是找靈隱寺那些僧人要,也不必按價,給些佈施就行。種茶次年,到兩尺高便要讓人摘星去頂,如此便與桑樹一般,兩三年便可採茶。如今咱自己的絲茶還未大量產出時,今年可以先收購本地絲茶,到秋冬時江南運河北段可以打通,便可走水路營商,最遠可以上溯到江漢之地。只要找到接手的客商,轉手到河洛也方便得很。”
“大人真乃神人也,如此年少,卻能懂得這許多東西,武某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在營商上算是頗有天賦了,如今看來,不過是一些投機取巧的小打小鬧。”
“據說極西之地,有一個胡人豪商,名叫巴菲特,一生獲利無數,旁人問其訣竅,唯有微笑答曰:無他,善尋價值窪地爾。你縱然見識不夠,但是隻要秉持此心,此生定然可以成為當世豪商。”
武士彠若有所悟,詢道:“何謂‘價值窪地’?莫非便是一些在別人看來不值甚麼錢,然而咱有秘術、先機之後,便可以使之變廢為寶的生意麼?”
“差不多可以這麼理解吧。”滿足了自己宣洩惡趣味的*之後,蕭銑也沒多糾纏,便假作認可了武士彠的認識。
……
不得不說,武士彠這個人雖然受限於見識程度,暫時不太跟得上蕭銑的節奏,但是實幹的狠勁兒還是有的,而且很願意學習。跟著蕭銑滿杭州城轉了兩三天,把情況都摸熟之後,他馬上投入到招募民戶、營建設施的工作中去。
此前一年半里,蕭銑利用公務之便,對於他如今吞下的這個地塊所做的前期基礎設施建設還是不錯的,至少水利都已經修好了,通往各處的黃土路也都好歹平整過,若是能夠招募到流民,也就是屋舍工具需要另行籌備建造而已。這件活兒說難不難,不過考慮到如今仁壽初年天下還算太平,可以隨便壓榨的流民也不多,所以也不是非常容易。杭州既然是地廣人稀的地方,自然很難讓已經有戶籍的百姓來給你種地。
沒人幹活的話,土地承包在那裡也不會自然產生收益,蕭銑給武士彠想的,無非是兩個辦法。一個,是從錢塘江對岸的越州吸引人口。此時的越州富庶不比蘇湖,而人口稠密尤有甚之,每一丁佔四十畝課田在越州的貧民中是很難做到的,但是即使做不到,給朝廷納稅的時候依然要按照四十畝課田納稅,壓力自然要大一些。這樣的地方百姓自然有流動的可能性。
第二個辦法,那就是搜刮一些黑戶隱戶了。這個時代最大的黑戶來源,本是世家望族隱瞞人口,不過那種情況在關隴、幷州比較常見,在江南很少,因為隋朝江南的世族已經被削弱消滅了不少。
在江南,尤其是杭蘇湖地區,主要的黑戶存量便是十年前的高智慧之亂等民變——也就是那次把蕭銑的祖父蕭巖和三叔蕭獻擁立為主、最後兵敗還得他們被殺的那次戰亂了。杭、蘇、湖、越等處主體多是平原,逃人隱戶自然不容易躲藏,但是杭州的於潛縣(臨安),婺州部分縣城卻在天目山區,緊鄰杭州西邊,當年陳亡後逃進天目山至今躲藏的黑戶不敢說太多,但是一兩千戶肯定是不止的。
這些人,用別人的名頭肯定是挖不出來的,但是蕭銑的名頭卻不一樣了,當年其祖父被殺前就是這些義軍的首領。如今有一個回到他名下依然藏匿戶口、洗白身份的機會,誘惑力還是不小的。最關鍵的是,田畝名義上還是蕭銑自己佔的,只要完稅不耽誤,以蕭銑的地位,在杭州根本沒什麼人來徹查這些無害之人的真實身份。
武士彠知道蕭銑不在乎打這張牌,他自己當然就更不忌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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