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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我醉眼朦朧,定是喝了不少。
恍惚中,我看到一張臉,滿是淚,眼睛通紅通紅,憤怒與痛心揉在一起的複雜表情,當時固然不懂,只覺得這個人好像很痛,他看了我腿上朵朵如梅花的菸頭傷疤,又掀開衣服看我身上暴打後遺留的“奼紫嫣紅”,抱著我泣不成聲。
我已不認識他。
他帶我走時狠狠的瞪著王慶年和阿蘭,說:“要麼我送你們進監獄,要麼殺了你們,我進監獄。”
然而在回去的路上,極端痛苦過後,他卻變了主意。他要抹掉那段痛苦的回憶,他覺得報復的快感遠不如孩子的幸福一生來的重要。
他希望,我忘掉,大家都忘掉。
他跟母親又找到王莊,告訴他們:我們從未相識,什麼都沒發生,不要再找我女兒。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家,渾身乾乾淨淨,淡淡的香皂味。眼前一切需要重新認知,這個是爸爸,這個是媽媽,你還記得嗎?
怎麼會記得?已近一年之久。
“我是誰?”我問他們。
“你叫默之,許默之。”
就這樣,父親幫我改了名字,他努力執著的清洗我的記憶,託人把工作調回洛水城,每晚睡前編好聽的歷史給我聽,洗腦,給我,也給他自己。
他努力的時候一定是孤獨而絕望的,我的性格變得膽小怯懦,更加不愛說話,這是抹不去的印記。是漸漸淡化了記憶,還是第二次失憶時一併忘記王莊的遭遇,如今我也說不清。
我恍惚的思緒被拽回來了,不知道阿蘭已講了多久,只聽她正在為自己痛苦的陳述作分析總結:“當年我們對甜甜不是很好,他爸爸有些恨我們,或許他死後附在這孩子身上了,來報復我們也說不準,總之這孩子不正常。”
隊長把貝貝抱了過去,很專業的扒開貝貝的嘴唇,看看她的牙齒,捏捏她的下巴,觀察她的手和腳,眉頭皺起來。或許他也接觸過諸如狼孩或者鬼附身之類的案件,經驗來自經歷,隊長總比別人見多識廣。
他大概以為,在貝貝這裡可以看到隱藏的獠牙,長毛的手腳,或者摸到成人的骨骼,尋到一點與一般孩子不同的細微差別,然而他一無所獲。
不,也算有收穫,貝貝毫不客氣坐他腿上拉了大便,氣味充滿了屋子的每個角落,大家都掩住鼻子,害我滿臉尷尬的幫她清理。
隊長沉默了,臉上看不出表情。我們都屏住呼吸,靜等著他的發落。許久,他抬起疲憊的眼睛說:“這個孩子沒什麼問題,一歲多的孩子製造車禍,那是天方夜譚。”
“可是她說話真的……”阿蘭還在爭辯。
“夠了,我看她只懂得叫媽媽。這裡禁止封建迷信。”他懶得給她解釋,說:“許小姐跟孩子可以走了。你,暫且留一下,我們會立案追查撞你丈夫的肇事車,另外幫你做個檢查,看看有沒有精神分裂傾向。”
阿蘭呆了,繼而大哭起來:“再好好查查,她不正常啊,那孩子真的不正常啊……”
我抱起貝貝走出了辦公室,阿蘭在身後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貝貝在我懷裡,嘴角上翹,眼睛彎彎,滿臉呈現勝利的神情,忽然小聲來一句:“活該!”
第二十一章 天使與魔鬼(2)
街上陽光燦爛,推開家門,屋子裡幽暗而寧靜。
進門前,我想了一堆應付母親的回答,如果她這樣問,如果她那樣問,我該怎麼說。
她卻什麼也沒問。
她背對著我,若無其事的在廚房做飯,頭都不回,說:“回來了?”
三四天的時間,我經歷了生與死,去過了火葬場和公安局,差點被當成殺人犯,然而她的態度象我剛逛完公園回來。
我帶貝貝洗完澡,她還在那裡切切拌拌,這頓飯似永遠也做不完。
“媽媽!”
我喊她,不知是我哪裡讓她害怕,她肩膀一震。
“媽媽,你為什麼……”
我要發問了,你為什麼把我送到王莊?為什麼都不來看我?你可知道我的死活?你喜歡的男孩子怎麼沒有生出來?我打算這樣問,怎樣刻薄怎樣說,不然難解心頭怨恨。
我的計劃卻被她打斷,“不要說,你什麼都不要說……”她背對著我,肩膀劇烈的抖動,口氣裡面摻雜了哀求,可見她對我未出口的語言有多麼恐懼。
她轉過臉,哭了,五官有點扭曲,腮都在打顫,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她說:“什麼都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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