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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總經辦的門底縫透出一絲光亮。我輕輕敲了敲門,裡面沒有回應,我猜他可能已經走了,便擰了一下門把手,吱呀一聲推開門。
一個茶杯直直的朝我飛過來,摔到門上,發出刺耳的碎裂的響聲。
葉總瞪起眼睛,又抓起桌上的檯曆扔向呆立的我,一下砸中我的眼角,我痛的無法忍受,掩著臉蹲了下來。他大聲罵到:“滾出去!為什麼不敲門就隨便進來?”
我捂著一隻眼睛看著他,也被他觸怒了,大聲說:“敲門沒有人應,只是想幫你關燈……”
話未說完,我被眼前的一幕震驚,無力的跌坐在地上。他坐在巨大的辦公檯後面,痛苦的低下頭,不願意聽我說下去。
他的旁邊赫然站立著一條腿。赤裸的,穿著皮鞋。
第四十六章 暗湧(4)
我爬起來,轉身逃離。他在我身後喊:“兩分鐘後你進來,否則命你立刻辭職。”
我走到飲水機旁邊,想要喝點水鎮靜一下,一口水象塊鵝卵石噎在乾涸的喉嚨裡。地上沒有血,不是兇殺現場,但無論如何,一條白光光的長腿站在那裡都是對我眼球的巨大刺激。
幾分鐘後,我返回他的辦公室,見他佇立在落地窗邊,胳膊交疊抱在胸前,他說:“你過來,我不會吃你。”
我向前挪了兩步。
他說:“開口吧,儘管問。”我抬起頭,看到他寬闊的肩膀,他堅毅的面孔和無限悲傷的眼睛。這是一個怪異的組合,健壯的成人身軀和孩子一樣無助的神情。
我說:“我沒有什麼可問的。”
他說:“如果你現在不問,永遠都不要問,你要是敢私下向其他員工打聽,我會讓你從地球上消失。”
我轉身想走,他如此不可一世,又帶有強迫意識,跟他說什麼都是沒用的。他幾步走過來,用有力的手緊緊抓住我的胳膊,狠狠一扯,說:“你怎麼不問那條腿去哪裡了?”
我冷冷的盯著他,問:“那麼,請你告訴我,腿藏到哪裡了?”
他並沒有直面回答我,鬆開我自顧自的說:“沒有人象你這樣大膽,敢來敲我的門。必須有秘書通告和引見才能進入這個門,難道你沒有聽說這個規矩嗎?”
我沒有作聲。他鐵青著面孔,額角都是青筋,眼睛裡噴出了憤怒的火,象是想要灼傷別人,卻先灼傷了自己。他言辭那麼劇烈,我的腿不由得在褲管裡偷偷發抖。
不是有那樣神通廣大的老闆嗎,將膽大妄為的員工毀屍滅跡照樣過著逍遙人生。我不動聲色的聽著,眼睛悄悄搜尋可以自衛的尖銳武器。桌面文具盒裡有把直直的鋼尺,我鎖定目標,手心微微出汗。
他被我的無動於衷激怒,大吼:“你是死人嗎?說話!”我只好把姿態放低跟他周旋,不是我貪生怕死,而是想到貝貝我就必須讓自己安全。
我退後一步,說:“秘書下班了,我是個新人,不懂這裡的規矩,我將下不為例。”
他忽然放鬆下來,眼睛剎那間失去了光澤,他退幾步,坐到沙發上,隨手卷起一本雜誌,用力的敲了敲自己的左腿,喃喃的說:“在這裡。”然後,他自嘲般的看著我說:“你敢不敢看看介面?橢圓形的,粉紅色的,被醫生稱為美麗的傷口。”
那是義肢。
我心懷歉意的說:“那樣逼真,我沒料到是……”。“假的”那個詞,我不忍說出口,其實那腿已經逼真到象剛剛砍斷的真傢伙。
他說:“我一向謹慎,明明記得房門被我反鎖,不知道你怎麼推開的。”他語氣平靜下來,我也真正的放鬆了。
我說:“不管怎樣,我會守口如瓶的。”
他說:“一起吃個飯。我有話對你說。”說完,把燈一關,不由分說的推我走出房門,他口氣溫和,笑容自然,已與剛才判若兩人。
走出寫字樓,我們來到最近的一家餐館。他走路跟常人無異,只是稍稍慢一點,尚不知情的以為是他穩重沉著的格調。
落座後,他幫我點了羅宋湯和意粉,自己胡亂的點了黑椒牛肉飯,僅是個擺設,他一口也沒有吃。
中間接到童義信的電話,他問我工作進展情況又問我是否已經吃飯,得知我正在用餐便訕訕的掛了電話。
葉恆永問:“是家人嗎?”
我搖頭否定。他說:“你實在是個無趣的人,總不說話,或者你覺得與我吃飯太無趣?”
我的確不知道說什麼好,何況他是頂頭上司的上司,被人稱之為容易發怒的怪人,更要謹言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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