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軟語欺(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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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暮色濃重,天邊升起幾顆星子,白玉般的圓月懸於夜幕之中,如練的月華傾瀉而下,照亮大地。
晚風透窗而入,火苗跳動。
宋珩握筆的手稍稍頓住,墨珠滴落在雪浪紙上,氤氳出一片漆黑的痕跡,他卻好像沒瞧見,漫不經心地擱下筆,看向隔扇上的倩影,沉聲道:“進來。”
男人低沉卻飽含磁性的聲音透著一股上位者獨有的命令似的口吻,施晏微本能地生出牴觸的情緒,下意識地想要轉身離開此地,可手中的填漆食盒提醒著她,東西還未送到,她不該此時離去。
施晏微硬著頭皮推門進去,雙腿邁過門檻後,隔他老遠就站住了,將那食盒往案上放下,叉手施禮,嗓音清脆:“家主,您要的酥皮櫻桃畢羅。”
宋珩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愉悅之情,旋即擱下手中狼毫,抬首將目光落到施晏微纖瘦高挑的身軀之上,佯裝驚詫,緩緩啟唇問她道:“天色已暗,楊娘子怎的親自過來?”
話音落下,施晏微頓覺安心不少,暗道宋珩當真對此毫不知情,今日發生的這一切,確是巧合罷了。
施晏微略思量片刻,平聲答道:“馮郎君過來傳話時,道是橘白家去了,商陸身上不舒坦,便託妾走上一遭。妾來至退寒居,本欲去尋崔媼送進來,不曾想人沒找見,倒先走到了家主的書房外。”
“嗯。”書案那邊傳來宋珩輕輕的應答聲,而後便是一陣椅子腿與地面摩擦的刺啦生,宋珩立起身來至施晏微的跟前,垂眸打量著她今日的裝束:
身著桂子綠半臂,葡萄石榴紋紅夾裙,裙襬垂於重臺履之上,如墨的青絲綰成交心髻,髮髻正中簪著樣式普通的銀釵首,兩邊各簪一隻花樹釵,簡單大方,不施粉黛的嬌靨如出水芙蓉般動人,清麗絕俗到叫人挪不開眼。
白嫩小巧的耳上可見細小耳眼,但卻空無一物,脖頸處亦然。
那方螺鈿匣中的飾物,她竟是一樣也沒戴。宋珩胸中陡然生出一股無名火來,面上卻是半分不顯,深邃的鳳目如鷹眼一般地盯著施晏微清透如泉的雙睛,似笑非笑地道:“楊娘子似是有些畏懼某,莫不是將某視作那等會無故傷人的豺狼虎豹了?”
施晏微被他盯得心中發緊,背上一陣陣的冒冷汗,強裝鎮定緩緩道:“家主多慮,家主乃護佑一方安定的雄主,妾怎會畏懼家主,將家主視作豺狼虎狼呢。不過是心中敬仰,是以有些拘謹罷了。”
雄主,敬仰。這四個字若從旁人口中道出,或許還能信上三分,可從眼前這位女郎的嘴裡說出來,實在叫人難以信服。
若真是心中敬仰,必不會是這般表面恭敬,實則疏離的表現。方才她進屋的時候,就連來案前與他行禮說話都不曾做到。
她既打定主意軟語相欺,那他也無需光明磊落了。
宋珩面上笑意愈深,眼底流露出如看宋清音、宋清和時那般寬和的眸光,儘量用柔和的語氣與人說話:“往後在某跟前,不必這般拘謹。你與二孃原是差不多的年歲,在某眼中,倒也算得半個阿妹。”
一番話聽上去無甚不妥之處,可施晏微心裡就是覺得透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勁兒,當下是一刻鐘也不想在他面前多呆,復又叉手施禮:“妾知了。家主喜歡酥皮的畢羅,還是快些趁熱用吧,妾先告辭。”
宋珩頷首示意她自便就是,施晏微如蒙大赦,當下頭也不回地離了宋珩的書房,疾步往院子外頭走,直到亭中的同貴出聲叫住她,她才堪堪停下步子,張開雙手任由清風穿過手指,帶走掌心因為緊張握拳而生出的細汗。
同貴手裡提著一盞小燈,並未抬手去照施晏微的臉,自然瞧不清她的面色和神情,只是疑惑問她:“楊阿姊方才是忘了我麼,怎的走那般快。”
“忽的想起一件事來,倒忘了你還在亭中等我,這才走得急了些。我給你道歉,下回出府帶你喜歡的小陶人給你賠罪可好?”
同貴不過才十一二歲的年紀,正是少年郎心性的時候,聞言笑呵呵地道聲好,絕口再不提方才的事了。
二人一徑回去,因施晏微沒有拿燈,同貴先將她送回住處,這才提燈離開。
施晏微甫一進門,就見一道模糊人影坐在廊下欄杆處,待走近些,發覺來人是銀燭,忙上前喚她:“銀燭這時候過來,可是二孃那邊有事尋我過去?”
銀燭攏了攏身上的衣衫,搖搖頭,隨施晏微往屋裡進,“明日是上巳節,林二孃下了帖子邀小娘子去參加探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