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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留漢帶著留芳在小湯河邊的野地裡開荒種豆子，一隻黃鼠狼拖著留漢家的一隻雞跑過，留漢揮著鋤頭去追趕，追出了一里地才把黃鼠狼打死了。

回程時，突然颳起了狂風，一個炸雷在留漢頭頂響起，他躲過了。接著另一個雷在剛開墾的豆子地邊炸響了，劈開了小湯河邊的一棵樹。他跑過去時，發現留芳被什麼拖著似的往下滑，一下子就掉進小湯河裡，無望地舉著兩條小胳膊。

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後的留芳發燒，不斷地說胡話，自稱是黃狐大仙。有一陣她真嚇人哪，彷彿真變成了黃鼠狼，看見小雞就猛撲，所以趙留漢家的雞每一隻都練就了高超的飛翔能力，練不出這功夫的那些雞，都早已被留芳撲騰死了。

趙留漢的爹傾其所有，四處替女兒找郎中，留芳吃了很多藥後病情仍不見輕。留漢家又按舊法請錢寡婦來驅魔招魂，也不管用。只得送到縣城裡的醫院，那醫生正是武平校長的丈夫，他根本不相信有這種怪病，但又無法拿出不會如此的依據，他喜歡留芳，讓留芳去他家玩，說很多藥有毒性，滿八歲後才能用藥。當時留芳不滿七歲，爹孃就讓她冒充八歲去大城市醫院治病，他們一天也等不了。

可是留芳老是明白一陣，又犯混一陣的，留漢家卻因此背上了沉重的債務。親友們知道他們還不上錢，同情也是同情，所以每次不得已上門來催討債務時都是欲說還休。留漢的爹孃都是要強的人，他們心裡難受，就跺跺腳帶著留芳走了，在大城市一邊給女兒醫病，一邊打工，想攢下些錢回來還債。

“我真想妹妹。”趙留漢說，“俞林哥，我心裡不好受，想馬上投入複習，再苦也把學習搞上去。那種談情說愛的事，應該讓邊有才去忙。可是我明知道這樣還是……現在已經沒法不想她了，壓力越大，就越想。這種事就像在野地裡撒種子，�它要發芽老天也管不�了……”�

俞林看到趙留漢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蕩起一種神聖的豪爽，不想讓這不走運的哥們遭遇更多的折磨。出於義氣，他顧不上考慮自己的感受，心一橫，把信接過來說：“好，我去！你發個誓，不準食言。”

“行就行，不行就了斷。”趙留漢說起了信誓旦旦的話，“以後再因為這件事而無心學習了，讓我的腦袋變水壺。”

俞林·留漢　第六章（5）

上體育課是轉交書信的機會，班裡人都像放羊一般散開了，男生和女生各佔一方。

女生們玩跳長繩或是學木蘭拳什麼的，她們好像不喜歡那些拼個你死我活的劇烈運動。

男生們的運動最乾脆，就是打球：足球，籃球，再不濟也在水泥平臺上打乒乓，都是非要決出勝者敗者的。

俞林也在球場上忙乎，他懷著心事，用眼光追蹤葉青青，她還不知情，神采很不錯，帶領著一幫女生學什麼“有氧操”。

有幾次俞林跑去撿球，聽見她故意高聲說話。

“我表姐江蘭蘭說，念高中時壓力特別大，要麼會去談戀愛，要麼會吃得很多，這兩件事都會使人變懶惰。我擔心三年高中讀下來，腰圍變成2尺1，變小肥婆了以後可怎麼活。”

她的聲音真的好聽，像鳥叫一樣。

下了體育課後，男生和女生們各自散開了，留漢催促俞林當信使，俞林見露兒像尾巴一樣跟在葉青青身邊，覺得很為難。

“讓露兒知道不好吧？”俞林問留漢。

“對呵，好兄弟，她和桂花姐最要好了，小青青的事，她喜歡傳話給桂花姐。”

“還是把信放在她課桌裡吧。”俞林說。

“不行，我來掩護你。”趙留漢搖搖頭，便勇敢地衝上前纏住露兒，說，“露兒，有空談談事情嗎？”

“談什麼哩？”丹鳳眼，長腿，楊柳細腰的露兒小心地問。

“隨便。”趙留漢說，“你想談什麼都行，我的談話水平……能把活人談昏過去，死人談醒過來。”

葉青青聽見了，上前輕輕擰了趙留漢胳膊一下：“你的談話是一種生化武器吧？讓人聽了會生厭倦病。”

“不會吧。”趙留漢說，“露兒，對了，露兒，我們談談你娘吧！”

“好呵，你們敢當著我的面套近乎！”葉青青圍著他們兩個打轉。

“我娘！我娘有什麼好談的？”露兒疑惑地說。

趙留漢朝俞林丟個眼色，上前一步說：“想要談，總能談出無窮無盡的話，你娘姓什麼？”

“馬。”露兒說著，狡黠地一笑，意思是說：你使勁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