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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溝村的土皇上,給他指明瞭兩條路:是要美女,還是繼續當貧協。
這個抉擇不好抉擇,因為,你稀罕人家美人兒,可人家不一定稀罕你。即使人家十分稀罕你,也願意跟你結婚,可是你的貧協主席當不成了。光榮也就沒有了。真難啊!老貧協平生還沒有如此痛苦過。
喬巧兒一直在豬圈裡忙前忙後地替老貧協喂著豬。她已經聽到了大隊長和老貧協的爭吵,並且事情都是因為她而引起的。
連累了好人,喬巧兒一邊喂著豬,一邊就難過地哭了。
“這個女人好啊!她的淚蛋蛋多。她溫柔,她心善!”老貧協全都看到了眼裡。他很是欣賞她。
人這一生,善是一種高尚的情操。人心善,對家庭好,對社會好。善是一種愛,是一種美。當你走近心地善良的人,你就走進了協調,走進了秩序,走進了親情,走進了一個身心愉快的氛圍。一個人善,才靠得住。
喬巧兒的一舉一動都透著親切,喂完了豬,她攏了攏烏黑的短髮,又開始掃院子。她就像是這家的主人,不惜力,她是要把這個家,用她的心安排得整整齊齊的。
老貧協一下子就想起來昨天深夜發生的事了,半夜三更,他爬起來,他滿院子在找,他找來找去,他不是找她又能是找誰呢!顯然,有緣分的人,心靈都是有感應的。
瞥了一眼小院裡喬巧兒那青春的身影,她的眼淚,這時滴滴都灑到了老貧協的心上;而這淚,忽然帶了能力,在老貧協心裡,一生中最看重的光榮頓時就被沖淡了。
很快到了中午時分,該吃中午飯了。這頓飯一定要做出一個花樣兒來,也好給這美麗的女人,掏出一顆赤誠的心。
老貧協上面缸裡去挖面,麵缸早已見了底兒。挖了半天,好不容易,他才挖出一碗白麵來。
喬巧兒眼裡始終噙著淚花,也許,這是讓她吃頓好飯便打發她走。外面山套山,溝套溝,該往何處去呢?盲目地往前走,就算可以找到一個容她落腳的地方,可是像這樣的好人,還能遇上嗎?喬巧兒竟戀著這個家。
老貧協挖出白麵準備做點兒好飯,可喬巧兒卻不讓,急忙上前攔住他道:
“不能浪費,這點兒白麵稀罕,留下過年再吃!你別為我糟踐東西,浪費白麵。”
老貧協就生氣了,他擋開喬巧兒,像是要打架,宣言般地喊著道:
“甚是個浪費!這白麵,是我專門留給貴人吃的。你就是貴人;是我窯裡的貴人。”
《流淚谷》一(6)
“那我也不吃,反正我不叫你浪費。”
這樣推來擋去,喬巧兒還是把白麵留下來不讓做飯。她勤快地自己動手做起了飯,上籠裡去拿榆樹面的黑饃饃,掏出來幾個,生著了火,上鍋餾。她又把老貧協拿出來的酸菜切成了絲兒,切得和頭髮一樣的細,裝進碟子,好看極了。不大會兒工夫,一頓熱騰騰的家常飯就端上了炕桌。
也怪,經過她的手,只這樣簡單幾下,窯裡的日子變得有滋有味了,不好吃的飯菜,叫她弄得香噴噴的。
這輩子,老貧協還是頭一回和一個漂亮的女人面對面地坐著吃飯,他倒顯得羞答答的,感到渾身上下不自在。忽然想起窯裡還藏著半瓶散白酒,他便趕快拿出來,擺上炕桌,急忙喝上一大口。酒是人的膽兒,兩杯下肚,這時再去端詳喬巧兒,便覺得自己有了魄力,也敢豪邁地表達他的心情了。
“我是堅決不叫你走。”老貧協說。
喬巧兒自卑地說:“你心好,這我知道。可我是個逃荒要飯的,拖累你,我不忍。”
“看!你還是見外。”
“不是見外,我是把你當了親人。我是不忍。”
“這就好。我是條光棍漢,窯裡沒有光景。要是你不嫌我窮,就在我這裡住下,給我當個乾妹子。”老貧協藉著酒勁兒大膽地說。
“我怕連累你,我身上沒有三級證明,還是個富農成份。我怕叫你犯錯誤。”喬巧兒誠實地說。
感情已經沉浸了進去,老貧協竟然猛地一拍炕桌,像個政治家:
“那是個逑事!富農也不是都壞,貧農也不是都好,重在表現嘛。和你待在一起,我照樣幹革命。”
“那你是真的,不嫌棄我是富農成份呀?”
“地主又咋樣?我是稀罕你,不是稀罕成份。”
三言兩語像春風,吹得冰封的河流化開了。不被人輕視了,生命得到了尊重,人與人之間有了平等,有了愛,感動得喬巧兒淚如泉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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