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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路咚咚地響,帶著一股豪氣。他在小院裡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東看看,西瞅瞅,像是在找什麼東西。深更半夜,他是在找什麼呢?
藉著月光,喬巧兒看得十分清楚,這是一位很威武的中年大漢。憑著感覺,她認為他是一個很好的人。並且,她深信自己的感覺是準確的。她甚至還感覺到,這條大漢,他身上有一種吸引力,令她心動。月光下,凝視著他,喬巧兒就覺得這個小院一下變得親切起來了。這時候,那個大漢仍在尋找著。喬巧兒便在心裡跟他撒起了嬌:
“你是在找我嗎?你怎麼知道是我來了呢?肯定是月亮給你託了個夢。那你就好好的找我吧,看你能不能找到我。”
中年漢子在小院裡轉了好幾圈兒,什麼東西都沒有找到。他好像很失望,只好掃興地回去了。
這個魁偉的大高個兒,他就是後溝村響噹噹的老貧協。
後溝村是一個生產大隊,下轄三個小隊。實際上,老貧協是第一生產小隊的貧協主席。喬巧兒今夜,她是進入到他的轄區了。
第二天,天剛亮,和往常一樣,老貧協早早地就起來了。他要給豬預備早飯。他生火,切料,圍著鍋臺轉,忙得不可開交。
這位老貧協四十多歲了,過去當過公家人,他一直在西安火車站上扳道岔,是個鐵路工人。
他當公家人的時候,工作積極得很,年年被評為勞動模範。勞模是個光環,罩住了他,他只顧全力以赴幹革命,戀愛都不談。一直沒有成家,他政治上更硬。困難時期,全國精簡下放,他便主動為國家分憂,申請把自己精簡下來,不吃公家糧了,回到家鄉當了農民。因為他曾經是個工人階級,家鄉的人一律高看他一等,選他當了貧協主席。這麼一當,也就一直當了下來。
《流淚谷》一(3)
他也的確優秀得很,雖然識不了幾個字,心卻總是紅的,他能整段整段背誦最高指示。這樣的人,被譽為三高:水平高,覺悟高,革命熱情高。三高之人,在後溝村少得可憐。因此,隊裡又安排他餵豬。餵豬這工作,在後溝村帶有一定的照顧性,這活兒輕。餵豬也還具有一定的原則性,因為豬是寶中寶,社會主義建設離不了,飼養員在思想上得過硬。階級敵人是不配餵豬的,若下點毒藥可怎麼辦。普通社員也是不能餵豬的,你得上山修梯田、搬石頭去。讓三高餵豬,革命陣營放心。這麼一喂,老貧協也就一直餵了下來。人人皆大歡喜。
社員們早都忘記老貧協的官名叫個甚了,村裡的大人和孩子們,一律稱他為老貧協。
老貧協!老貧協!他聽著順耳,有榮譽感,咱是幹部。
稱呼官銜,是一種尊重,也是一種巴結。老貧協十分看重他的這個特殊身份。
雖然他當貧協,可他和左派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左派心硬。而他是政治上硬,心卻不硬。
老貧協煮好了豬飼料,挑著擔子去往槽上送,他這才發現了豬圈裡已經熟睡著的喬巧兒。他嚇得倒退了好幾步,扁擔也從肩頭滑了下來。沒有一點思想準備,豬圈裡竟然睡著一個人,好人怎麼能睡到豬圈裡?這分明是冒出了敵情。
狗日的!老貧協惡狠狠地罵了一句。階級鬥爭的那根弦隨之也繃緊了。
老貧協想,圈裡睡的肯定是個階級敵人,是來給豬投毒的,要來挖社會主義的牆角,是想破壞文化大革命的勝利果實。我決不能叫敵人得逞。老貧協順手就操起了一根打狗棍,朝著熟睡的喬巧兒舉了起來,厲聲喝道:
“誰?看打!”
其實,他並沒有真打。這回他看清楚了,原來是個女人。
“起來。”老貧協雖然舉著棍子,但他的聲音柔軟多了。
喬巧兒已經幾天沒有睡覺了,臨近拂曉時,人困極了,她這才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起來就起來。”喬巧兒心裡說著,“我看你就不像個壞人,我才不怕你呢。”喬巧兒真是一點都不害怕他,望著他,她的眼睛溼漉漉的,迷人得很。
只這瞬間,老貧協的目光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眼前看見的怎麼會是一位傾城傾國的美女呢?他的血液一下子沸騰起來。
經過短暫的睡眠,喬巧兒的氣色緩了過來,她不再倦困,她有了精神,她的容貌確實像是盛開的花朵。
這是真的嗎?天上怎麼會掉下來這樣一個美麗的女人呢?而且是掉在了我的院子裡。老貧協看呆了,他覺得眼前的情景是個幻覺,簡直不敢相信,他的確是被喬巧兒的漂亮給鎮住了。
美麗的鮮花人人愛。不愛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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