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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住在離此不遠的鳳陽府,在鳳陽城北,你應該可以打聽出來的……”
他似乎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待,只是聲音已甚為微小,尹劍平把耳朵貼近了。
只聽見晏春雷氣若游絲地道:“最重要的……你要囑咐那位尉遲姑娘,叫她不要為我去復仇……千萬不可以……因為她永遠也不會是甘……明珠的對……手……白白送死,與事無……益……兄弟……”他身子忽然向前弓起來:“一切……有勞……我……我在九泉之下,感激不盡……”
話聲一落,人就像洩了氣的球似的,忽然軟了下去,那雙曾是光芒四射的精銳眸子,忽然光采盡失,生命的火焰,有如風中燈芯,一下子就熄滅了,不曾留下一些痕跡!
像是被人點了穴道,尹劍平一動不動地愕在了當場,良久之後,他才忽然想到了是怎麼回事!
晏春雷死了!
就像他近來所接觸過的每一個人一樣,這些人似乎都已經註定了同樣的命運——死亡!
而他,卻仍然還活著,奇蹟一般地活著。
極度的悲傷痛苦,常常使人為之麻木,腦子裡混混沌沌的一片,像是什麼都沒有,又像是岔集著幾百幾千件事……
在一度碎心,幾乎為之窒息的痛苦之際,尹劍平又慢慢地回覆到現實,在那裡他又重新地認清了自我,體會到“生存”的可貴與其重大的意義!
遵從了拜兄的遺命,把晏春雷屍身搬往大殿裡。費了一整夜的時間,他伐木為材,做了兩口粗木白棺,把“坎離上人”米如煙與晏春雷的屍身並陳在一起,加上名籤,以茲識別。
歲當隆冬,天氣酷寒,屍體暫時還不至於腐壞,他希望很快能找到風陽府尉遲一家,也好輾轉把拜兄後事料理清楚。
按說,他理當應該會同尉遲一家肩負起押運拜兄屍身迴歸故里的任務才是,只是,他心裡充滿了復仇的慾火,這件工作一日不能完成,他的心情也就一日不能輕快!經過一番冷靜的分析之後,他決定即刻啟程,先到鳳陽府,找著尉遲姑娘,先把拜兄後事作一個交待,然後再定復仇行止。
十
暮色像是一襲輕紗,淡淡地籠罩著。
准此而觀,這片山崗,以及山崗下的幾戶人家,都像著了一層霧,有一種朦朧的意態之感!
站在草廊簷下,前眺那片荒蕪了的水田,田裡的水都結成了冰,那未曾著冰之處,也都凍得龜裂出來,整個的大地,都在忍受著歲末的隆冬奇寒!人的心情也是一樣的。在咀嚼著砭骨的奇寒,目睹著歲盡凋零的淒涼之後,憧憬著來年之春,更有一種迫不及待的感覺,就如同人們在飽嘗痛苦、仇恨、窒息的感覺之後,迫切希望著復仇之後的快感,回覆到那種永無拘束、心情開懷的日子一樣。
薄薄的一抹殘陽,在濃重的寒霧裡,稱得上很不開朗。倒是懸掛在廊簷下的那一溜冰枝子,被映襯得像是著了五顏六色的彩筆,一支支都散發著奇光異彩,煞是好看!惱人的黑老鴰,總是在這時候吵噪不去,叫囂低飛著,夜色也就越快地即將來臨。
殘陽還照著這塊破招牌——“福壽居”,別瞧它買賣不大,可是附近百里內唯一的一處客棧,舍此再無別家。
尹劍平是“午”時前後到的,打尖用膳,耽誤了個把時辰,原想著準備一份乾糧,即刻起程,可是聽店裡人說,前道有大風雪,坍了橋,行旅受阻,正由地方出力在搶修之中,預計最快也要兩天才能通行,要是今明兩天再下雪,還保不住又要延下去。
無奈,他只得留了下來。
那抹殘陽,很快地就為暮色寒霧所吞食,天光立刻就黯了下來,尹劍平轉過身子來,發覺到伙房裡已亮了燈。
兩三個夥計擠在火灶旁邊,火光在爐灶裡明滅著,大火上蒸著幾籠饅頭,大師傅正在起籠,白騰騰的熱氣濃霧似地由那裡散飄出來!尹劍平彷彿覺得肚子有些餓了。他慢慢地走過去,一個夥計看見了他,齜著牙笑道:“客人肚子餓了吧,先吃兩個熱饅頭吧!”
尹劍平答應著,走進去,他拿過一個饅頭,才吃了兩口,可就聽見一個沙啞口音道:
“喂!給我也來幾個熱的,掛上賬,一總算。”
小夥計答應著,就去揀饅頭。
這當兒,尹劍平才側過臉,注意到了這個人。
像是一道閃電,忽然擊中了他,就在他目睹這人的一剎那,他幾乎像石頭人似地呆住了。
“老天!竟會是他?”
簡直難以想象出他此刻驚異的心情,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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