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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或信仰的力量嗎?我解釋不清楚,但有這種感覺。
三
去牛頭山的這條路在我的記憶裡非常熟悉,只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時隔這麼多年,這條路與我記憶中的那條路並無二樣,幾乎沒有什麼改變。雞蛋大小的碎石子鋪的路面高低不平,由於缺少維護,許多地方已露出鬆軟的紅色泥土,若是在雨天,我這輛標誌車肯定沒法行駛。在記憶裡,這條路是一九六八年馬鞍山煤礦投產後修建的,目的是將礦上用的大型機器裝置從牛頭山下的那個簡易火車站直接運到礦上。那時候,這條簡易公路上行駛的都是那種老式的載重五噸的解放牌卡車,偶爾也可以見到平頭的漆著紅色油漆的載重十噸的黃河牌自卸車。站在路邊的灰塵裡,看著駕駛員那怡然自得的神情,讓我們這些農村孩子們一個個羨慕不已。公路兩邊建有許多巨大的紅瓦平房,平房前都有院子,兩米多高的院牆將裡面的一切遮掩得嚴嚴實實。這些平房都是礦裡的倉庫。這些倉庫對於孩童時候的我們有著巨大的誘惑,因為這裡的垃圾堆裡既有各式各樣的廢銅爛鐵,也有未燒盡的煤塊和木頭,運氣好時,還可揀到紅紅綠綠的炮絲。那時,我們買水果糖的零花錢、上學的報名費、家裡做飯烤火的燃料以及做橡皮槍的材料都是從這些被那些穿著藍色工作服的工人們隨手丟棄的寶貝里得以解決的。所以,我們作了魔似地隔三差五往這些地方跑,因為在尋找過程中總能得到一個意外的驚喜。當然,現在這條簡易公路上再也見不到往日的繁忙了,那些平房雖然還在,但都已經破敗不堪,少部分住著農民,大部分則成了農民們的豬圈和牛棚,只有從水泥牆上隱約可見的“響應中央號召,扭轉北煤南運”等標語上,還可以看到這裡以前的輝煌。
從馬鞍山鎮出發,往東走不到兩公里,就是方家灣。村頭的那棵巨大的老楓樹仍在,枝葉繁茂,生機勃勃,在周圍各式精緻的農舍的映襯下,愈發顯得古老、久遠。一頭蒼老的正在閉目養神的水牛被人系在露出地面的樹根上,光禿禿的尾巴像鐘擺一樣有節奏地左右擺動。一群麻雀停在牛背上和那兩根有點兒誇張的牛角上,搧動著翅膀,嘰嘰喳喳地叫過不停,經過的車子驚得它們像風一樣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在兒時的印象裡,這棵楓樹是成了精的,之所以有這印象,主要是方家灣周圍的人們繪聲繪色的講述,說這棵樹裡面藏有一條巨大的蟒蛇,在某年某月某一天一個風雨交加、電閃雷鳴的晚上,樹與蛇展開了殊死搏鬥,整棵樹像個巨大的火炬一樣燃燒了整整一個晚上,巨大的響聲震耳欲聾,人們斂聲閉氣,連門都不敢開。第二天早上,膽戰心驚的人們發現一條碗口粗的蛇被燒得皮焦肉爛,像根爛麻繩一樣懸掛在被燒得黝黑的沒有一片葉子的楓樹的枝幹上。蛇死了,樹卻在第二年的春天,在殘幹枯枝中奇蹟般地綻出了片片嫩葉,並且顯得比以前更茂盛更有生機。人們從這詭異的自然現象中找不到合適的答案,自然而然地將這棵楓樹演繹為一個具有生命力的並且無所不能的神靈。於是方圓十幾裡範圍內的善男信女們蜂擁而至,在樹下襬上各色祭品,在樹幹上裹滿鮮豔的紅色綢緞,在枝丫上掛上大小不一的紙花,寄希望於老楓樹幫自己實現形形色色、各式各樣的企盼和希冀。時過境遷,現在當然看不到往日那熱鬧、虔誠的場面了,但身臨其境,我仍感覺那場面在腦海裡瑩繞,迴盪。
穿過方家灣村後那片茂密的樹林,就可看見灰濛濛的牛頭山了。顧名思義,牛頭山應該像一個牛頭,但是,不管是兒時,還是現在,我怎麼看都看不出這山有丁點兒牛頭的模樣。我曾以為看的角度不對或者距離不夠,但是在換了不同的角度和不同的距離進行觀察以後,感覺除了較周圍的山要高些以外,其他沒有任何差別。江夏稍有點兒名氣的並且有一定海拔高度的山我幾乎都去過,例如青龍山、八分山、磨盤山和桂子山等等,在我的意識裡,除了青龍山上的植被長得茂盛以外,其他的山感覺都是光禿禿的,山上除了不規則的奇形怪狀的石頭以外,就是石頭與石頭之間的間隙裡那永遠也長不高的茅草和叫不出名的灌木,成片成片的遮天敝日的喬木是非常罕見的。有人說丘陵地帶的山都是這樣的,但是為什麼會這樣呢?到現在為止我仍未找到一個合理的答案。人們常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從眼前這牛頭山上承載的一切來看,生活在周邊的人們是難得在這山上獲取什麼的,當然,除了在這山上放牛,採石,或者在稀疏的草叢裡逮上幾隻活蹦亂跳的兔子以外。牛頭山在我的腦海裡之所以留有深刻的記憶,那主要是緣於我讀小學五年級時那位叫曾慶華的班主任。曾老師是從武漢市下放到我們江夏的知識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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