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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打量著院落周圍的一邊,藉以掩飾心裡的不適。甘光忠所住的房子雖然破舊,但所處的位置卻非常特別,背依拔地而起的赤磯山,前臨蜿蜒而過的金水河,站在院子裡,給人以一種視野開闊,蕩氣迴腸的感覺。視線越過金水河,也越過金水河兩岸生機盎然的農田,東南方向的遠山像哪位大手筆的畫家用淡淡的墨水畫在黛蘭色的天幕上似的,凝重中透出靈秀的飄逸。三隻野鶴嘶鳴著,排著整齊的一字隊形,輕盈地從頭頂飛過,漸漸融入那幅巨大的畫布之中,陡然之間給整個畫面平添了許多韻味無窮的動感。“一鶴晴,二鶴雨,三鶴四鶴淹大水。”我突然想起小時候,大人們告訴我的這句農諺。今年會發大水嗎?誰知道。
“這地方還可以吧。”不知什麼時候,甘光忠悄沒聲息地站在我的身邊。
我沒理會他,徑直走到他的房子裡。
房子不大,但整理得井然有序,非常乾淨。進門是堂屋,堂屋後面是廚房,左邊是一間臥室,右邊則是一間儲藏室。像大多數農家的住房一樣,堂屋正中靠牆處放一張結實的茶几,茶几上擺放著熱水瓶、茶杯等簡單生活用品。茶几上面掛一幅中堂,但畫的不是一般農家常見的壽星、麻姑獻壽和鯉魚跳龍門等一類祈求福祿壽的圖畫,而是一隻咆哮山澗的吊睛白額猛虎。兩邊懸一幅對聯,上聯是“寂寞山林聞虎嘯”,下聯是“閒散人家不爭春”。從這幅對聯可以看出,這房子的主人並非一般人物,平淡之中似隱藏著仍沒消失的萬丈雄心。
“就你一個人嗎?”故意這樣問他。
“不,還有一個,就是你們在牛頭山沒找著的人,她在隔壁的衛生室裡。”他用一種平淡的語氣將我想知道的一切就挑明瞭。
我迎著他的目光,用挑戰的眼神看著他,但是,我自認為較為尖銳的目光投射到他那滿是皺紋的臉上時,卻沒有收到我期望的效果,彷彿那密如蛛網的皺紋可以吸收或者化解一切不懷好意的攻擊似的。他竟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在這樣的表情面前,我沒辦法堅持自己的好勝心。我語氣和緩地問他:“你與她是什麼關係?”
“這重要嗎?”他冷冰冰的語氣仍沒有絲毫緩和。這是性格使然,還是始終對我們懷有敵意?
我猶豫了一下,說:“這個問題與案子無關,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以前那段歷史。”搞公安工作多年了,各種性格的人接觸多了,知道他們在回答我們所提問題時的各種心態。就甘光忠的性格來講,你若直截了當地要求他回答我直截了當提出的問題,他會想盡一切辦法進行牴觸的,唯一的辦法就是繞過問題本身去感化他。
聽了我的話,他眯著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一點,重新將我打量了一下,問:“真的感興趣?”
我點點頭。
“那跟我來吧。”他說著,出了大門。
他將我帶到他的房子左邊的一幢稍稍靠後的房子裡,這房子的佈局與他自己的房子並無二致,但是粉刷得非常乾淨,可以用一塵不染來形容。還未進屋,一股濃濃的藥水味就撲鼻而來。原來這間房子就是他剛才說的衛生室。
堂屋裡一個留著短髮,穿著白大褂的年輕姑娘正在整理一大捆繃帶,看見我進屋,她一下睜大了那雙又大又亮的眼睛,顯得非常緊張。
看這屋子裡的擺設,我知道這是一個無證行醫的小姑娘。她們多半是從哪個衛校畢業後,因找不到工作,透過親戚朋友湊足必要的費用,在遠離城鎮的地方,偷偷地從事一些她們力所能及的工作,比如治療頭痛腦熱,簡單的外傷包紮等。雖然她們的醫術絕對比不上城鎮醫院裡的那些醫生大夫,但是對於窮鄉僻壤的農民而言,她們的作用卻是那些醫生大夫無法替代的。前年保福鄉就發生一件驚動全縣的事情,一個農村孕婦因難產,母子生命懸於一線。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一個無證無照的農村土醫生在簡陋的木板床上用菜刀給那孕婦做了剖腹產手術。結果孩子得救了,但孕婦卻因失血過多死亡。在法院以無證行醫致人死亡對這位土醫生進行審判時,孕婦的丈夫以及村裡的許多村民自發擁到法庭給這位土醫生求情,要求法院從寬處理。這是事實,農村有農村的特殊性,不能以城市的標準來要求農村裡的一切。
我朝那位緊張的姑娘笑了笑,表示因我穿著一身公安制服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驚嚇而抱歉。
“看吧,這就是你們公安局要找的瘋婆子,也就是小男一雄的母親。”那姑娘將我帶到裡間的屋子裡後,甘光忠指著病床上一位形容枯槁的老婦人對我說。
老婦人身上蓋著一床薄薄的棉被,只有頭露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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