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第2/4 頁)
的眼神仍然在黑夜裡閃爍著,漂移著,並且隨著夜幕的加深更加明亮,更加清晰。沒錯,我肯定是一個無神論者,但眼前這種不可言狀的感覺我又能以什麼科學的方式或者以其他能夠讓大家接受的方式解釋得清楚呢?一個人沒有冤屈的人是沒有這樣的眼神的。雖然我不相信這是真的,但是,當我閉上眼睛時,這眼神就在我的腦子裡不停地閃現,當我睜開眼睛時,它仍清清楚楚地在我的眼前。我沒有辦法迴避了。我知道那種感覺其實並不是我的眼睛真實看見的,它原本就在我的腦子裡,只是此時此刻,它們突然像放電影一樣在我的腦子一一展現……
我感覺有點兒頭暈目眩了。
在我站起來靠在吉普車的車門上時,毛實祥他們也忙完了。謝小芬的屍體從柿子樹上解了下來,靜靜地躺在平鋪在路中央的一塊白色塑膠布上,她的頭髮一點兒也不零亂,眼睛微閉著,表情輕鬆坦然,臨死前的痛苦在她的臉上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李銳將一隻黑色的塑膠袋遞給我:“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只是在坑上面的草叢裡找到這個塑膠袋。”
我將塑膠袋開啟,裡面裝著兩包兩塊錢一盒的紅金龍香菸。毫無疑問,這煙是謝小芬買給他丈夫抽的。
我沒有注意到,才一會兒的功夫,現場周圍竟圍上了一大圈人,有放學的學生,有從縣城往家趕的農民,也有辦其他事情恰好從這兒經過的人們,在這些人中,有幾個我有點兒面熟,但大多數從沒有見過。他們對謝小芬的死誰也沒有議論,也沒有打聽,只是靜靜地看著像睡著似的謝小芬。我看得出來,他們都非常熟悉謝小芬,並且此刻的思緒裡也飽含著對謝小芬的同情和哀傷。我沒有想到謝小芬的兒子也趕來了,就是那天我們到謝小芬家裡調查時那個一臉反叛神情的少年。他跪在他的母親的身邊,一臉與他的年齡完全不相符的凝重。他雙手不停地在他母親的臉上輕輕地撫摸著,一聲不吭,只是不停地做著同一個動作,彷彿他就這樣再堅持下去,就能將她的母親從死亡中喚醒過來。沒有誰伸出手去將這可憐的少年從他母親的身邊拉開,也沒有誰上前向他說上一句安慰的話語,大家就這樣默默地看著眼前這無法用言語,也無法用文字表述的悲痛場面。時間凝固了,大自然的一切聲響在這一刻彷彿也凝滯了。但是,我聽見了一種久違的聲音,也是讓我顫慄不已的聲音,那就是心中的淚水在不停地流淌的聲音。我相信大家也都聽到了這種聲音,要不,他們為什麼這麼靜默呢?否則,他們會用一種好奇的表情和聲音打聽這打聽那的。
起風了,山上的夜風竟讓人感覺到刺骨的寒冷。微弱的汽車燈光下,我看見山風將那少年單薄的衣服撩起,他那好久沒有修剪的長髮在風中竟像亂茅草一樣一根根豎了起來。但這少年對這一切仍沒感覺,他仍輕輕地做著不知做了多少遍的動作。我知道,若沒有人拉起他,他會這樣一直堅持下去。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就走上前去,弓下腰,握住那少年的前臂,說:“回去吧。”
誰知那少年一抬手臂,瘦削的手臂象一根棍子一樣向我掃過來。我一趔趄,差點沒有摔倒在地。
“你個狗崽子,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毛實祥口裡罵著,走上前扶住我。
我尷尬地笑著:“沒事,沒事。”
“我去勸勸這小子吧。”毛實祥說著,一個人走向前。
也不知毛實祥對那少年說了什麼,他緩緩地站了起來,對他母親足足凝視了三分鐘,然後向我們轉過身來,用仇恨的眼神盯著我,盯著李銳,盯著我身後的每一個人。在我們還未從他那突如其來的眼神中回過神來的一霎那,他又突然像支利箭一樣衝入已經濃得化不開的夜幕之中……
少年的痛苦我們誰能體會得到呢?少年的心事我們誰又清楚呢?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七
當我身心疲憊地回到家時,已近十二點鐘了。曉紅還未睡,斜躺在沙發上正看一部不知名的電視連續劇。
回家前喝了點兒酒,我感覺有點口渴,拿起水瓶,裡面卻一點兒水也沒有。我有點兒不高興,嘟囔了一句:“怎沒水呢?”
曉紅白我一眼,冷冷地說:“你還知道喝水?你還知道這是你的家?你還知道我是你的老婆嗎?”
曉紅以這種口氣與我講話,我已經見得多了。以前我還因此與她爭吵兩句,後來也就充耳不聞了,既不與她吵,也不向她解釋什麼。我之所以這樣,並不是因為她經常這樣導致我的耳朵起了繭子,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逐漸領悟了我的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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