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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低頭開始開那口箱,我也看不清是什麼,只見他們似乎早預備了袋子,各自伸手到裡面抓,一會兒這個說:“這是一捆上好絨線,你別扯亂了!”那個又問:“這毛乎乎的是什麼?”“蠢材!這裘皮領子也值一兩多銀子呢!”……
我聽得心驚肉跳,這些東西向來必是唐媽這樣能進房裡做事的人,平時趁著大家不注意,選那值錢的小東西一點兩點地收羅起來的,這會子統一搬出來分贓呢!
忽然就聽唐媽罵了一句:“狗才!這汝窯蓋碗也是你用的?別的你盡拿,這可是我待了多少時候,才能到手的東西!”
那一個急道:“難道你配用?老爺房裡架上不還有兩套呢!”
唐媽的侄子就火了,伸手去拍那人的頭:“各人拿各人的,這裡面你自己平時收著什麼就拿什麼,別渾摸。”
那人更急了:“你把我的銀勺子收去了,當我沒看見?”
我見他們要鬧起來的地步,便想還是立刻回去告訴二少爺要緊,帶了人來說不定當場拿住這些家賊,就輕輕轉身往角門去了。角門虛掩著,一推就開了,我進去也沒一個人影,一口氣跑回二少爺的院子,屋子點了燈,卻沒有人,估計到老爺房裡請安伺候湯藥去了。
我站在房門口拿不定主意,屋簷上猛地跳下個人影,嚇了我一跳,定睛一看是小武。這半年多來,他現身得少,也不像過去時喜歡跟我嬉笑玩耍,化為人形的樣子,神情總多少帶些沉悶,今日尤其是板著臉色:“你儘快想個法子脫離這裡吧!”
我一時不曉得他的話什麼意思:“什麼?”
“我叫你儘快離開這裡。”小武語氣強硬地又重複一遍。
“離了嚴家?去哪兒?”我更糊塗。
“不是嚴家,是離開江都,一直往南走,越遠越好。”小武的表情,一點不像開玩笑。我懵了,又覺得有點好笑:“離開江都?怎麼可能?我們家、我爹孃都在這裡……”
“繼續留在這裡的人,都活不了。”小武說到這話時,外間天空隱隱有雷聲震作,像是又要下雨了,我呆在那裡:“是因為疫病還要死人麼?”
小武抬頭去望望天,竟嘆了一句:“我不可洩露太多,知道大難臨頭,這方圓百里的靈狐妖鬼,但凡有能力的,都已經盡數南逃,你最近難道沒覺出,就連這院子裡也清淨多了?”
他這一說,我才想起,往時這庭院因為有井龍神的靈氣招引,所以總會聚攏一些形跡奇特的小精魅,即使有那隻兇狠的鬼車鳥在時,它們也照來不誤,直到去年冬,子兒的出現發起鼠患,這些精魅就迅速少見了,最近除了家裡這些人事鬧哄哄外,不留意時,這些生靈怪異也已無聲無息地絕跡已久。再有誤入餓鬼道時,無行僧人所求春陽的那些話,莫非所指的都是同一回事?
我心驚膽寒地問:“還有什麼禍事能比疫病死人還多?”
小武卻搖搖頭,突然他好像看見什麼似的,說了一句:“這家的大人要沒了。”
“哎?”我又一愣時,就聽見遠處那廂院子裡傳出震天的哭聲:“老爺——”、“爹——”
我頓時明白了,撒腿朝嚴家老爺所居的院子跑去,一進院門,裡面明燈搖晃,正有個大夫從屋裡走出來,韓奶奶送著出來,已是老淚縱橫的模樣。
我白日裡才經歷完弟弟的死,一時強壓下去就為了趕路回嚴家,不曾想嚴家竟也發生這事,聽那同樣撕心裂肺的哭聲,我心裡原壓著的悲痛又止不住了,眼淚一時湧出,韓奶奶送完大夫看見我,也忘了責備,仍用衣袖掩著臉哭著進去了。
我隨她身後也進屋去,只見那挑起帳子的床裡,被子從頭到尾蓋了一個人,二夫人、大少奶奶、二少爺都哭倒在跟前,還有她們兩位貼身伺候的丫鬟和婆子也都哭著,只是單不見大少爺。
二夫人忽然對大少奶奶罵道:“若不是大少爺在外面做那見不得光的事,氣得老也這樣,老爺康康健健一個人怎會說去就去了?”
大少奶奶不敢反駁,只是哭得更兇,這時外面有人一迭聲大喊跑來:“大少奶奶不好了!大少奶奶……”
二夫人聽到氣得跳起來大罵:“沒規矩的東西!這是什麼時候?敢在這兒撒野……”
門簾子一挑,進來的卻是麻刁利,他才不理會二夫人的罵,只急著跟大少奶奶說:“大少奶奶,大事不好了!大爺被收進牢裡了!牽扯人命,怕是要判個死罪!”
大少奶奶聽了幾乎就要昏過去,幸得二少爺和丫鬟在旁邊扶住,半晌才睜開眼道:“先不是趙師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