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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你怎麼在這?”我詫異道。
“是啊,何二做飯,我去菜場走走。”說罷,攜了我一塊走。
我忍不住問她:“三娘,棺材停在門口你還怎麼做生意啊?”
“那姑娘怪可憐的,生意還是小事情。”桃三娘搖頭嘆了一句。
“可是……”我欲言又止,這時已經走到菜場,人多口雜,我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與三娘談論這件事。剛好走過一個賣乾鮮果子的小攤,桃三娘站住了:“誒,才九月就有榧子了?”然後開始與小販討價還價,挑揀了兩斤榧子,再稱了三斤栗子,一斤柿子餅。
我不好再說什麼,隨便買了點菜,和桃三娘一起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桃三娘忽然又嘆了口氣:“那位二姨太,這回卻真是鐵了心了。”
“嗯?”我一愣,沒明白她的話。
桃三娘冷笑:“那丫頭與二姨太朝夕相處這麼多年了,兩人可是有情有義的,程府上下,別的下人免不了趨炎附勢,厚此薄彼,只有這丫頭對主母不離不棄。二姨太昨兒一整日都不吃不喝不說話……也是孽障啊。”她又嘆一口氣,頓了頓:“其實那三姨太,也並非真的就心腸歹毒至此,她只是太年輕,出身單薄命苦,一時得了勢,就未免恃寵生驕些罷了。”
我笑說:“三娘你眼中看人,卻也沒有十足的壞人呢。”
“世事原本如此。”桃三娘忽然伸手摸摸我的頭:“世間本也沒有十足的壞人,只有十足的慾望。”
“噢……”我似懂非懂地答應了一句。
已經走到歡香館,桃三娘拉我進去坐坐,我說不去了,桃三娘看出我是害怕,卻拉著我的手:“進來坐會兒吧,三娘在,怕什麼?”
我被她牽著手,就不知不覺跟著往裡走。
蠟燭、香的煙霧,彌散得門口乃至屋簷底下,都白濛濛的,每個人臉上神情都罩在蒼白的陰霾裡,很少人說話,大家都在忙著做事,空氣裡還有一股更濃重的藥味,想必仍是那位三姨太的藥,只是這藥氣和蠟燭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使人愈加有種不舒服。
我隨桃三娘到後面廚房,卻意外看見那位二姨太又在廚房裡忙活著,何二隻是在院子裡收拾兩隻活雞、幾條活魚;三姨太的那個丫鬟在守著藥煲。
我驚訝地看看桃三娘,但不敢問什麼。
只見桃三娘放下籃子,拿出一包東西走到廚房門口:“香娥夫人,你要的茯苓粉我買來了。”
那二姨太點點頭,朝她勉強擠出一點笑容:“謝謝你,三娘。”
“不謝不謝!”桃三娘擺手走開。
我朝廚房裡偷看,那二姨太在炒菜,但兩個蒸糕的大籠屜裡同時也在冒出滾滾白煙,不知是做的什麼糕。
桃三娘示意我跟她到櫃檯這邊,拿出一包東西開啟:“這是我早上蒸好的重陽糕,還有一些菊花,你拿回去讓你爹孃也吃點,菊花泡茶喝……雙九重陽的這些日子,本就煞氣重……你的茱萸香囊還在嗎?”
我還是沒明白桃三孃的意思,但是她的話語和神情能讓我安心。我接過來並點點頭:“在。”
“嗯,感到不舒服了就聞一聞它。”
回到家裡,一日無話。我給爹孃吃了重陽糕、喝了菊花水,他們也沒在意和多問。
第二天早上,我又到小秦淮邊洗衣服時,路過歡香館,歡香館廚房的煙囪升起裊裊炊煙,程府下人進進出出忙於備車和搬抬行李,我估計他們是要回去了。那口棺材昨天也被抬走,據說是送到附近的寺廟去做法事超渡的,程大爺信邪,還花了不少銀子請來戲班,要在寺廟外面一個空地上搭臺,準備唱三天晚上的大戲……這也是一種擋煞的法子吧?但我不懂。
我一邊洗衣服,一邊思忖,恰好一陣風吹過,我下意識抬頭望望身旁的夾竹桃樹,卻猛地想起昨天桃三孃的話語——“那位二姨太,這回卻真是鐵了心了”……“原來做的薔薇醬都用光了,正好這幾天需要用到一些,你家的花開了,正好……對了,小秦淮兩邊的夾竹桃,好像也開了不少,你幫我去看看?”
我感覺到哪裡不對,但是又完全沒有個所以然。今天是那丫鬟死去的第三天了,鎮上也是流言蜚語,人心惶惶。
趕快洗完衣服,我跑回家晾上,藉著去買菜的時間,我又跑去歡香館,從側門進去,那二姨太和桃三娘站廚房門邊,低聲說著話,院子裡少了蠟燭香火的氣味,但熬藥的味道還是很濃。
我看見數個食盒放在一張桌子上,還沒蓋蓋子,裡面食物微微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