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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針線活計,我倒床上就睡著了。
中元節晚戲臺倒塌著火的事第二天在江都城裡外都傳得沸沸揚揚,死傷了好幾個人,據說連官府老爺都嚇得趕緊拿出錢來請和尚做法事超度。
戲班的旦角銀魚死了,人們在廢墟之中找到她時,她的脖子已經斷了一半,於是當時目睹的人都說難怪看見那血濺起竟有那麼高,但戲班的人都說那劊子手的大刀只是刷漆的鈍木片,怎麼可能將人的脖子割開?
我在事情發生的第二日看見玉蓮時,她卻出奇地平靜,她主動回到戲班去,那些人讓她將銀魚生前的東西都整理了一下,包括銀魚積蓄的一些錢物都交還給她手裡,並且問了她的打算和去處,最後託了認識的又恰好要去運城販貨的商隊帶攜了她一起上路。
玉蓮在臨行前一天來了一趟歡香館,向桃三娘和我辭行,我看她神情木然,想是傷心壞了的,桃三娘留她吃飯她也不願意,因此在她走後,桃三娘便急忙把幾斤白皮大蠶豆用溫水泡了,待豆子被浸得白白胖胖的模樣時,我幫著她一起,用小刀細心地把豆子一端劃裂開兩下,晾乾之後才入胡油鍋裡炸,我看著那蠶豆慢慢在油裡熟了,像朵小花一樣爆裂開,不由問道:“三娘,玉蓮和你當時都說過,銀魚她是逃不脫的……你是一早就知道中元節晚會發生什麼的對吧?”
桃三娘看著我,笑了笑:“這些事,你不懂就算了,沒必要去想它,玉蓮呢,跟著她娘身邊這些年,她看得清楚,所以這樣說。人自己的情性劣根,是最難以擺脫的,就好像人們常說那藕完全切斷了,卻還粘連著那麼多理不清的絲……兩個人表面上即使決絕地分割了,其實暗裡究竟還有多少糾纏牽絆,恐怕連人自己都搞不清。”
我不能很懂桃三孃的話是什麼意思,但似乎又覺得很有道理。後來,我還跟她說起那個貴青,她卻告訴我說,這世間的人因貪情成痴,不論生死,就是做了鬼也說痴情話,卻不知道那都是鬼話了。這樣的情鬼看到多情之人,自然也要視為同類,甚至將之拉下去陪自己一道……那銀魚是個風流縱性的女子,來了江都都沒兩日,便與那貴青邂逅生情,卻不知他竟是這樣因情痴而生的鬼。兼之恰逢中元時節,幽冥與人世的間隔也會變得模糊,廟戲本來就是人鬼共賞的,她過去眾多冤親債主機緣巧合之下一起化現,因了前緣怨憤糾纏,自然就要了她的命。
我在聽桃三娘說這些時,卻想到了玉蓮,她的心裡不也是一直痴痴地記掛著同村的小哥哥嗎?情鬼專找痴情之人……所以中元節晚上貴青才會出現在我們面前吧?他或許也斟酌過是否把玉蓮也帶走?那賣蓮花豆的,不知是真的玉蓮他爹亡魂,還是幻象?這人世間種種情景,真假難辨,亦幻亦真,叫人捉摸不透。
第二天,玉蓮隨商隊起程上路,我和桃三娘一起去送的她,並且將新做好的蓮花豆給她路上吃,她捧著蓮花豆又哭了,說這豆子在她口中,卻是五味陳雜,再吃不出原來的滋味。
七、雪花酥
昨夜裡下了些小雪,現在那些屋瓦牆頭上,上都有一層白白的雪霜。
冬日裡雖然來往客人比平時少些,但歡香館每日還是熱熱鬧鬧的。
大鍋裡剛剛熬好的臘八粥冒著騰騰的熱氣,我一邊和三娘說著話,一邊挨著灶近些,暖暖和和的。
桃三娘在做點心,烙的脂油餅,裡面摻上切碎的蝦米和幹蔥,油鍋裡一煎,青紅色就顯了,相間在酥黃的餅子上。
“好香!”我盯著鍋裡流著口水說。
桃三娘笑笑:“幫我去把那些茴香和幹椒、芝麻鹽、洋糖一塊舂成末,就讓你吃餅。”
“好!”我趕緊過去按著她說的去做。把小茴香、幹椒混著芝麻鹽、洋糖舂碎,這必定是要做椒鹽餡兒的點心,但我其實並不愛這種混雜口味的,鹹的我只喜歡芝麻餅或蔥油餅,要不就是各種香甜的糖餡餅。
有人在裡面喊:“兩碗臘八粥!”
桃三娘便趕緊盛出來,配上事先裝碟的冬芥菜讓何大一齊端出去。
突然有個人“噔噔噔”的從屋裡走出來:“哎,三娘啊!”
我抬頭一看,是個穿一身半新不舊紅棉襖、身材高大又平板的女人,三十左右,頭上簪著絹花挽著不大莊重的鬆散斜髻,白細的長臉,嘴邊一顆黑痣,原來是住在菜市那邊悅記茶館的老闆娘。人那茶館他們夫妻合夥開了也有好幾年她丈夫名叫陳大悅,手藝不算好,但為人寬厚老實,因此鎮上同輩的人都喊他陳大哥,陳大哥愛喊他媳婦叫大姐,因此鎮上的人也就順勢地叫她陳大姐了。但桃三娘和她好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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