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剛來就被逼到了死角(第3/3 頁)
沈樹人聽到這兒,已經徹底明白楊嗣昌的局了。
說白了,拿《讓子彈飛》來類比一下,楊嗣昌就是利用了沈家和鄭家齊名、編個藉口誘騙,拿沈家當“黃四郎”來打掩護,拿鄭家當“城南兩大家族”。
江湖慣例,“黃四郎出多少,城南兩大家族也必須出多少。出得多、賺得多”。
事成之後,沈家的人質如數奉還,朝廷分鄭家那點人質。
可惜,楊嗣昌計謀算得老辣,鄭芝龍也不是吃素的。憑著天生的多疑和警覺,他依然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而沈家的拖延,也有一定的責任——楊嗣昌本想利用資訊不對稱、打個時間差,趁鄭家還不知道熊文燦要倒臺,就先把鄭森騙上路、生米煮成熟飯。
但沈樹人的病,白白把這幾天資訊差浪費掉了。
如果沈家不補救,就可能被楊閣老穿小鞋。
如果補救得漂亮,到時候再彙報一下其中的曲折、完成得比預期更漂亮,就能收穫閣老的一個大人情。
一想到這,沈樹人自然有些擔憂,於是就忍不住動用穿越者的先知,冒險向父親建議:
“父親,既然這事兒是楊閣老催辦的,咱不如賭一把,別管鄭家的勸說,繼續強行送我去南京。我聽說鄭芝龍此人只想在海上稱霸,並沒有割據一方疆土的雄心,多半不敢造反。”
這是最容易想到也最直白的解決辦法——沈樹人知道歷史上鄭芝龍沒反,所以他敢賭。
但沈廷揚眉頭一皺,很不贊同兒子的眼光:
“太沖動了!鄭家沒開口之前,這麼做倒沒什麼。現在鄭家開了口,我們卻不給面子,鄭家不會擔心‘莫非朝廷真要對付我們,所以沈家得了風聲,要撇清關係、連這點小忙都不肯幫’麼?這豈不成了拱火澆油?
我沈廷揚一心忠於大明,我不擔心鄭家報復沈家,我擔心的是害了大明江山!鄭家一家雖不足懼,可如今已有那麼多反賊同時起兵,東南財賦重地亂不得!
這事就算辦不成,只要鄭芝龍後續肯安分些,不送質子也沒什麼。無非就是我被楊閣老埋怨、以後沒得升官罷了。但苟利大明江山,我的仕途又算得了什麼!”
話說到這份上,沈樹人也只能暫時沉默了。
確實,只要他沒法直說“我知道歷史”,沈廷揚的謹慎態度就很難扭轉。
而且,這種謹慎也不是完全沒道理。
受此啟發,沈樹人忽然意識到了自己帶來的蝴蝶效應:
歷史上鄭芝龍確實沒反,也確實拖了三年才送兒子去當人質。
但歷史上也沒他沈樹人的插手啊!
說不定,這具肉身原本就在崇禎十二年中暑死了。然後一了百了,楊嗣昌也沒再計較,和稀泥混過去了。
可如今沈樹人還活著,沈家在跟鄭家拉扯一番後,再強行送他去南京,性質就不一樣了,說不定真就成了逼反鄭芝龍的最後一根稻草。
所以,確實不能賭。
想到這兒,沈樹人也微微捏了把冷汗。
自己仗著讀過《明史》,倉促之間看問題多少有些僵化教條。
以後決策時間充裕的情況下,可不能再一味盲信史書,而要實事求是地結合局勢變化推演。
沈樹人也算知錯就改,立刻表態:“既如此,孩兒回去再慢慢想辦法,只要不刺激到鄭家、又能找到藉口去南京,就行了吧?”
沈廷揚這才欣慰點頭:“話是如此,但不好找啊。你有這份心就夠了,先好好養病吧。”
沈樹人行禮告辭,便轉身回屋,內心一邊自我安慰:
這次的事如果做不好,雖然會被楊嗣昌埋怨,但明面上倒也不會落下什麼罪過。
畢竟這是秘密交辦的差事,不是朝廷正差。
而且,歷史上楊嗣昌在兩年之後,就會被張獻忠用襲殺藩王之計陷害,憂懼而死。到時候他“小本本”上那點私賬,也就煙消雲散了。
所以無論楊嗣昌的人情還是埋怨,都只有“兩年保質期”。
當然,如今距離崇禎上吊都只有四年半了,自己得抓緊一切機會快速建立勢力,為將來的拯救漢人江山大業佈局。
如此緊要關頭,兩年也非常寶貴了。所以只要有一線機會,就要竭盡全力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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