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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只有上游樂場去的時候才碰得上),這幾個年輕人沒法出門,只好躲在家裡。奧斯本先生好像一點兒不在乎。他跟喬瑟夫·賽特笠在飯間裡喝了不少葡萄酒,兩個人對坐著談心。喬瑟夫見了男人向來愛說話,因此一面喝酒,一面把他最得意的印度趣事講了許多。後來大家在客廳裡會齊,愛米麗亞做主人,招待其餘三位。四個年輕人在一起玩得很快樂,都說虧得下雨打雷,遊樂場沒有去成反倒有意思。
奧斯本是賽特笠的乾兒子。二十三年來,這家子一向沒有把他當外人。他生下一個半月的時候,約翰·賽特笠送給他一隻銀盃子。他長到六個月,又收到一件珊瑚做的玩意兒,上面掛著金的哨子和小鈴。每逢聖誕節或是他假滿回校的時候,老頭兒總給他零用錢。他記得清清楚楚,喬瑟夫·賽特笠還揍過他一頓。那時候喬瑟夫已經是個大搖大擺的換毛小公雞,他自己卻還是個十歲的頑童。總而言之,喬治和這家朝夕相處,大家對他又好,當然在這裡混得很熟。
“賽特笠,你還記得嗎?有一回我把你靴子上的流蘇鉸了下來,你氣得不得了。賽特笠小姐——呃——愛米麗亞跟喬斯哥哥跪著,求他別揍小喬治,才免了我一頓好打。”
喬斯明明白白記得這件不平凡的事情,可是賭神罰誓說他早已忘了。
“你記得嗎?你到印度去以前,坐了馬車到斯威希泰爾博士學校裡來看我,拍拍我的頭,給了我一個基尼。我一向以為你至少身高七尺,後來你從印度回來,我發現你不過跟我一樣高,真是意想不到。”
利蓓加眉飛色舞的嚷道:“賽特笠先生太好了!臨走還特地去看你,還給你錢。”
“對了,他倒不計較我鉸他靴子上的流蘇,真是難得。孩子們在學校裡拿到零用錢,一輩子都記得。給錢的人自己也忘不了。”
利蓓加說:“我喜歡靴子。”喬斯·賽特笠最得意自己一雙腿,一向愛穿這種漂亮的靴子,聽了這話,雖然把腿縮在椅子下面,心裡說不出的得意。
喬治·奧斯本說道:“夏潑小姐,你是個挺有才氣的畫家,可以利用靴子事件做題材,把這莊嚴的景象畫成一幅有歷史性的畫兒。賽特笠穿了鹿皮褲子,一手拿了鉸壞了的靴子,一手抓住我的襯衫皺邊。愛米麗亞高高的舉起了兩隻小手,跪在她哥哥旁邊。咱們還可以仿照簡明讀本和拼法本子裡第一頁插圖的方式,給它加上一個堂皇的標題,裡面包含著寓言的意味。”
利蓓加說道:“我現在沒有時間畫,等我——等我離了這兒再畫吧。”她把聲音放得很低,一臉悲悲慼慼的樣子,在場的人不由得可憐她命苦,都捨不得放她走。
愛米麗亞說道:“親愛的利蓓加,可惜你不能在這兒多住幾天。”
利蓓加的神情更悽慘了,她道:“有什麼用?到我離開你的時候更傷——更捨不得你了。”說著,扭過頭去。愛米麗亞一聽這話,忍不住哭起來。我在前面說過,這糊塗的小東西最不長進的地方就是愛哭。喬治·奧斯本覺得很感動,細細的端詳著這兩個姑娘。喬瑟夫·賽特笠低頭看著自己心愛的靴子,大胸脯一起一伏,很像在嘆氣。
喬治說道:“賽特笠小姐——愛米麗亞,來點兒音樂吧!”他那時候忽然把持不住,幾乎把她摟在懷裡,當著大家的面吻她。她也對他看了一眼。如果說他們兩個就在當時相看一眼之中發生了愛情,這話未免過份。兩家的父母早已有心把他們兩人配成一對,竟可以說這十年來,他們已經訂下了不成文的婚約。
賽特笠家裡的鋼琴,按照通常的習慣,擱在客廳後間。那時天色已經昏暗,奧斯本先生當然比愛米麗亞眼睛亮,會在椅子凳子中間找路,因此愛米麗亞很自然的拉著他的手,讓他領路摸到鋼琴旁邊去。他們一走,只剩下喬瑟夫·賽特笠先生和利蓓加兩個人傍著客廳裡的桌子對面談心。利蓓加正在用綠絲線織一隻錢袋。
夏潑小姐說:“家裡的秘密是不問而知的。這一對兒已經把他們倆的公開了。”
喬瑟夫答道:“只等他做了連長,事情就算放定了。喬治·奧斯本是個頂呱呱的傢伙。”
利蓓加道:“你妹妹是全世界最可疼的小人兒。誰娶了她真有福氣。”說著她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兩個單身的男女在一起談起這樣細膩的話兒,彼此自然覺得親密知心。賽特笠先生和利蓓加小姐的一番議論,我不必細寫。照上面的一席話看來,他們的談吐並沒有什麼俏皮動聽的地方。要知道在普通的人家,在隨便什麼地方,說的話不過如此,只有那些辭藻富麗、結構巧妙的小說裡才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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