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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賓對喬斯道:“我早就跟你那麼說。”
喬斯慫恿她道:“她可憐得很呢,呃——她倒楣極了。她又窮,又沒有依靠。她生過病,而且病得很重。她的混帳的丈夫丟下她跑了。”
愛米麗亞說:“啊!”
喬斯的手段相當高明,接著說:“她一個親人也沒有。她說她相信你會去幫她的忙。她可憐極了,愛米。她傷心得差點兒發瘋。我把人格擔保,她的話真叫我感動。我可以說,能夠像天使一樣忍受那種虐待的,恐怕只有她了。她家裡的人對她真狠心。”
愛米麗亞道:“可憐蟲!”
喬斯壓低聲音抖巍巍的說道:“倘若沒有朋友去照顧她的話,她說她只能死了。求天保佑我的靈魂吧!你知道不知道她在想自殺呀!她隨身帶著鴉片,我在她房裡還瞧見那瓶子來著。她住著一間破破爛爛的小房間。那旅館也是三等的,叫大象旅社。她住在頂上一層閣樓裡。我去過的。”
愛米聽了這些話並不感動。她甚至於笑了一笑。也許她自己在想像喬斯喘著氣上樓梯的樣子。
喬斯又說:“她傷心的快發瘋了。那女人受的折磨聽著就叫人害怕。她有個兒子,和喬傑同年的。”
愛米道:“對的,對的,我還記得。他怎麼了?”
喬斯是個大胖子,很容易受感動,蓓基對他說的話又叫他非常動心。他說:“他是個漂亮的孩子,簡直像天使,而且非常愛他母親。那些混蛋把他從她懷裡搶走了。他哭著叫著。他們從此不准他去看母親。”
愛米立刻霍的站起來叫道:“親愛的喬瑟夫,咱們現在馬上去瞧她去吧!”她跑到隔壁房間裡,興奮得心裡直跳,戴上帽子,胳膊上搭了披肩走出來,命令都賓跟著她一起去。
他走過去替她圍上披肩——這條白細絨披肩還是他從印度帶給她的。他知道事到如今除了服從別無辦法。愛米勾著他的胳膊,兩個人一同出門去。
喬斯說:“她的房間是九十二號,在四層樓。”他大概不想再爬四層樓梯,只站在自己客廳視窗,看著他們兩人穿過鬧市向前走。從他的視窗,也望得見大象旅社的所在地。
幸而蓓基從閣樓上也看見他們了。那時她和那兩個學生正在說笑。兩個學生剛才看見蓓基的爺爺進來,也看見他出去,正在取笑他的相貌。蓓基把他們趕走,而且在旅館主人領著客人上樓之前及時把房間整理一下。大象旅社的老闆知道奧斯本太太在宮裡很受歡迎,當然非常尊敬她,親自領路到閣樓上,一面走,一面回頭鼓勵夫人和少佐先生再往上走。
旅館主人敲著蓓基的房門叫道:“尊貴的夫人,尊貴的夫人!”前一天他對蓓基的稱呼還很隨便,而且對她一點兒不客氣。
蓓基探頭出來問道:“是誰呀?”接著便輕輕的尖叫了一聲。愛米站在門口,激動得發抖,旁邊是高大的都賓少佐拿著手杖。
他靜靜的站著,冷眼旁觀,好像對於這一幕戲很發生興趣。愛米張開兩臂向利蓓加跑過去,立刻饒恕了她,全心全意的摟著她,親熱地吻她。啊,可憐蟲,你的嘴唇以前何曾給這樣純潔的人吻過呢?
第六十六章 情人的爭吵
愛米麗亞待人又誠懇又好心,所以連蓓基這樣無情無義、自甘墮落的人也覺得感動。愛米摩弄著她,用好言好語安慰她,弄得她竟有些良心發現。這種情感雖然不能耐久,倒並不完全是假裝的。她這句話“孩子哭著叫著給人從她懷裡搶去”——說得真巧妙。這場災難,就把朋友的心贏回來了。愛米那可憐的小傻瓜和朋友會面之後,當然一開口就要探問這件最不幸的事。
我們的傻瓜叫道:“原來他們把你的寶貝孩子給搶去了。唉!利蓓加,可憐的受苦的好朋友,失去兒子的滋味我是嘗過的,所以我也能夠同情跟我一樣倒楣的人。虧得上天慈悲,把我的孩子還給我了。求天保佑你!將來你和他重新團圓。”
“孩子,我的孩子?啊,對了,我好傷心哪!”蓓基說話的時候,良心上大概也有些過不去。朋友對她那麼信任,那麼坦白,而她卻不得不立刻用謊話回答,使她心上不大舒服。可是開始說了謊就不免有這種困難。先前說的謊話好比匯票到期後付出的現錢,此後又要再造一句補上去。這樣你編的謊話當然越來越多,給人抓住錯處的機會也就隨著增加。
蓓基接著說:“他們把他搶去的時候我真傷心得要死(希望她不要坐在酒瓶上面)——我想我怎麼也活不下去了。虧得我害了一場熱病,醫生說我決沒有希望恢復。後來——後來我復原之後,我——我就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