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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發生了像結婚、求愛、拒婚這一類的事情,闔家的女人準會振奮激動,對於當局人表示同情。我向來喜歡觀察人性,每逢時髦場裡娶婦嫁女最忙碌的時節,我總愛到漢諾佛廣場的聖·喬治教堂裡去看熱鬧。我從來沒有看見新郎的男朋友淌眼抹淚,教堂裡的辦事員和主持婚禮的牧師也並不見得感動。可是女人們就不同了,常常有些不相干的閒人,像老早過了結婚年齡的老太太,兒女成群的中年胖婦人,都在旁邊掉眼淚。戴粉紅帽子的漂亮小姑娘更不必提了;她們不久也要輪到做新娘的,當然對於婚禮更有興趣。這些女人哭的嗚嗚咽咽,抽抽搭搭,一面擤鼻涕,一面把毫無用處的小手帕掩住小臉蛋兒,不論老幼,都感動得胸脯一起一伏的哭著。我的時髦朋友約翰·畢姆立郭和蓓兒格拉薇亞·葛麗痕·派克小姐結婚的時候,在場的人都興奮的不得了,連教堂裡管座位的烏眉菸嘴的小老太婆,一面領我到位子上去,一面也在落眼淚。我暗想道:
“這可怪了,又不是她在做新娘。”
總而言之,畢脫爵士的事情發生以後,克勞萊小姐和布立葛絲盡情的讓心裡的感情發洩了一下,都對利蓓加深深的憐惜起來。她不在旁邊的時候,克勞萊小姐自己在書房裡找了一本專講多情男女的小說消遣。夏潑憑著心裡的隱痛,成了當天的要人。
那天晚上,利蓓加說的話格外風趣,唱的歌格外悅耳,在派克街還是頭一回呢。克勞萊小姐的心整個兒給她纏住了。利蓓加笑著隨隨便便的說起畢脫爵士求婚的事,彷彿這不過是上了年紀的人荒謬糊塗的想頭。她眼淚汪汪的說她只願意永遠跟著親愛的恩人,別的什麼也不想,布立葛絲聽了這話,心裡說不出來有多少難過失望。老太太答道:“我的小寶貝兒,你放心,這幾年裡頭,我再也不會放你離開我。經過了這件事,你決不能再跟著我那討厭的弟弟回去了。你就住在這兒,跟我和布立葛絲做伴。布立葛絲是常常要到她親戚家裡去的。布立葛絲,如今你愛什麼時候回去都行。你呢,親愛的,你得住在這兒照顧我這老婆子了。”
如果羅登不在俱樂部裡心慌意亂的喝紅酒而留在派克街的話,那麼他們夫妻倆只消就地跪下來向老小姐坦白認錯,一眨眼的功夫就會得到大赦。可惜天沒把這樣的好運氣賞給這對小夫妻,想必是因為怕我這本書寫不成的緣故。我這小說裡面提到他們的許多奇遇;如果克勞萊小姐饒恕了他們,讓他們住下來跟著她一起過又舒服又單調的日子,這些事情就不會落到他們頭上去了。
在派克街的公館裡,有一個從漢泊郡僱來的丫頭,在孚金手下當差。這女孩子除了幹別的活不算,還得每天早上把夏潑小姐洗臉用的一壺熱水給她送進房去。孚金自己是寧死也不肯給那硬擠進來的外路人當這差的。這女孩子從小在克勞萊家的莊地上長大,還有個哥哥,在克勞萊上尉的部隊裡當兵。如果把話都說穿,我想有好些事情她是知道底細的。這些事和我們這本書的關係著實不小。別的不說,她新近買了一條黃披肩,一雙綠靴子,一頂淺藍帽子,上面插著一根紅的鳥毛,一共花了三基尼,都是利蓓加給她的錢。夏潑向來撒不開手,這一回居然肯花錢賄賂貝蒂·馬丁,想必是使喚她做了什麼事。
畢脫爵士向夏潑小姐求婚的第二天,太陽照舊升起來,貝蒂·馬丁(她專管收拾樓上)到了一定的鐘點,也照常去敲那家庭教師臥房的房門。
裡面沒有回答。她又敲了一下,屋裡依舊沒有響動。貝蒂拿著熱水壺,自己開了門走進去。
蓓基的小床還是前一天貝蒂幫著鋪的,上面蓋著白色線毯,像剛鋪好的時候一樣平伏整齊。兩隻小箱子用繩子捆了起來擱在房間的一頭。窗子前面的桌子上擺著個針插——這針插又肥又大,配著粉紅裡子,外面像女人的睡帽一樣織成斜紋——上面擱著一封信。看來它在針插上已經擱了整整一夜。
貝蒂踮著腳走過去,彷彿害怕吵醒了它。她看看信,又前後左右瞧了一下,似乎是很詫異、又很喜歡的樣子。她咧開大嘴笑嘻嘻的拿起信來,正面反面,顛倒橫豎的瞧了一會,才把它拿到樓下布立葛絲房裡去。
真奇怪,貝蒂怎麼知道這封信是寫給布立葛絲的呢?她上的學就不過是別德·克勞萊太太辦的聖經班,在她眼睛裡,所有的字都像希伯萊文那麼難懂。
女孩子嚷道:“噯喲,布立葛絲小姐!唷,小姐呀!出了事啦!夏潑小姐房裡沒有人,床上也沒有睡過。她跑了,留下這信給您的,小姐。”
布立葛絲小姐的梳子從她手裡掉下來,她那稀稀疏疏褪了色的頭髮披在肩膀上。她嚷道:“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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