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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主教是個有學問的人,愛用拉丁文,因此書裡又長又深奧的字多得很。她讀書的時候一本正經,不時用力的加重語氣,大體說來,讀別的字還不算多。她想:“海上沒有風浪的時候,我在船艙裡常常讀它,我的密克也不知道聽了多少回了。”那天她提議仍舊由她朗讀訓戒,愛米麗亞和受傷的旗手便算正在禮拜的會眾。在同一個鐘點,兩萬教堂裡都在進行同樣的宗教儀式。幾百萬英國人,男的女的,都跪著懇求主宰一切的天父保佑他們。
布魯塞爾做禮拜的這幾個人所聽見的聲音卻是在英國的人所聽不見的。當奧多太太用她最優美的聲音領導宗教儀式的當兒,炮聲又起了,並且比兩天前的響得多。滑鐵盧大戰開始了。
喬斯聽得這可怕的聲音,覺得這樣不斷的擔驚受怕實在不行,立定主意要逃命。
我們那三位朋友的禱告本來已給炮聲打斷,忽見喬斯又衝進病房來攪和他們。他懇切的向愛米麗亞哀求道:“愛米,我受不住了,我也不願意再受罪了。你跟我來吧。我給你買了一匹馬,——別管我出了多少錢買來的。快穿好衣服跟我來。你可以騎在伊息多後面。”
奧多太太放下書本說道:“請老天爺原諒我說話不留情!
賽特笠先生,你簡直是個沒膽量的小子。”
印度官兒接著說道:“愛米麗亞,來吧!別理她。咱們何必等法國人來了挨刀呢。”
受傷的小英雄斯德博爾睡在床上說:“我的孩子,你忘了第——聯隊啦。奧多太太,你——你不會離開我吧?”
奧多太太上前吻著孩子道:“親愛的,我不會走的。只要我在這裡,決不讓你受苦。密克不叫我走,我無論如何不走。
你想,我坐在那傢伙的馬屁股上像個什麼樣子!”
小病人想起這樣子,在床上哈哈大笑,愛米麗亞也忍不住微笑起來。喬斯嚷道:“我又沒有請她一起走。我又沒請那個——那個愛爾蘭婆子,我請的是你,愛米麗亞。一句話,你究竟來不來?”
愛米麗亞詫異道:“丟了丈夫跟你走嗎,喬瑟夫?”說著,她拉了少佐太太的手。喬斯實在耐不住了,說道:“既然如此,再會了!”他怒不可遏的伸伸拳頭,走出去砰的一聲關了門。這一回他當真發出開步的命令,在院子裡上了馬。奧多太太聽得他們馬蹄得得的出門,便把頭伸出去看,只見可憐的喬瑟夫騎在馬上沿著街道跑,伊息多戴了金邊帽子在後面跟,便說了許多挖苦的話。那兩匹馬已經好幾天沒有遛過腳力,不免在街上跳跳迸迸,喬斯膽子小,騎術又拙,騎在鞍上老大不像樣。奧多太太道:“愛米麗亞親愛的,快看,他騎到人家客廳的窗子上去啦。我一輩子沒見過這樣兒,真正是大公牛到了瓷器店裡去了。”這兩個人騎著馬,向甘德的公路奔跑,奧多太太在後頭大聲嘲笑挖苦,直到看不見他們才罷。
那天從早晨到日落,炮聲隆隆,沒有停過。可是天黑之後,忽然沒有聲響了。
大家都曾經讀過關於那時的記載。每個英國人都愛講這篇故事。大戰決定勝負的時候,我和你還都是小孩子,對於有名的戰役,聽了又聽,講了又講,再也不覺得厭倦。幾百萬和當時戰敗的勇士們同國的人,至今想起這事便覺得懊喪,恨不得有機會趕快報仇雪恥。倘若戰事再起,他們那邊得勝,氣焰大張,仇恨和憤怒這可恨的遺產由我們承受,那麼兩個不甘屈服的國家,只好無休無歇的拼個你死我活,世路上所說的光榮和羞恥,也互相消長,總沒個了局了。幾世紀之後,我們英國人和法國人也許仍在勇敢的維護著魔鬼的榮譽法典,繼續誇耀武力,繼續互相殘殺。
在偉大的戰鬥中,我們所有的朋友都盡了責任,拿出大丈夫的氣概奮勇殺敵。整整一天,女人們在十哩以外禱告的當兒,無畏的英國步兵隊伍努力擊退猛烈進攻的法國騎兵。布魯塞爾居民所聽見的炮火,打破了他們的陣勢,弟兄們死傷倒地,活著的又堅決的衝上去。法軍連續不斷的向前進攻,攻得勇,守得也勇。傍晚,法軍的攻勢逐漸鬆懈,或許因為他們還有別的敵人,或許在準備最後再來一次總攻擊。末了,兩邊終究又交起手來。法國皇家衛軍的縱隊衝上聖·約翰山,企圖一下子把英國兵從他們佔據了一天的山頭上趕下去。英國隊伍中發出震天的炮火,碰著的只有死。可是法國人不怕,黑魆魆的隊伍蜂擁上前,一步步的上山。他們差不多已經到了頂點,可是漸漸的動搖猶豫。他們面對著炮火,停住了。然後英國隊伍從據點上衝下來(任何敵人不能把他們從據點上趕走),法國兵只能回過身去逃走。
布魯塞爾的居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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