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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她“嗯”了一聲,斜倚著床柱打扇:“本來想等您回來的,我看著他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的樣子,就勸他先去睡了。”
願意和他說話,就是好的開端。
“晚膳酉正就散了。”徐令宜鬆了口氣,柔聲道,“我想著龔東寧回來也就是這三、五天的功夫,就去了趟路尚書府。又想著雍王爺性子急躁,怕他莽莽撞撞地去求皇上,反而弄巧成拙,從路尚書府出來就去了雍王府。”
銀礦的生意對龔東寧來說不過是意外之財,更多的,是為了和雍王搭上線;對謹哥兒來說不過是人生旅途上的一塊石頭,除了可以試試他是不是金子,還可以讓他跺在腳步步高昇,金銀上的得失反而不那麼重要了;只有雍王爺,全靠它擺脫困境了,怎麼可能不緊張?
關心則亂!
而王爺結交朝臣卻是大忌。
也不怪徐令宜怕雍王爺為了貴州總兵的事去找皇上。
十一娘思忖著,目光不由落在了徐令宜的臉上:“那陳閣老和路尚書怎麼說?”一句話沒有說完,她神色微變,“侯爺,”她以為自己眼花了,不禁挪到徐令宜身邊坐下,手靈巧地翻弄著他鬃角的頭髮。
燈光下,一縷縷銀色的髮絲熠熠生輝,夾雜在烏黑的髮間,分明的讓人驚心。
她一路翻弄過去。
很多靠近髮根的地方都是銀白色的。
“怎麼會這樣?”十一娘不由失聲。
她昏迷前,她還給他洗了頭髮的……
可這決不是正常的生理現象。
徐家沒有一個早生華髮的,就是三爺,年過五旬,頭髮依舊烏黑亮澤。
念頭一閃而過,十一娘愣住。
難道是……
徐令宜已笑著捉住了她的手,短短地交待了一句“我年紀大了,自然要長白頭髮了,這樣什麼好奇怪的”的話,說起去陳閣老和路尚書那裡的情況來,“……收穫還是很大的。陳閣老和路尚書不僅覺得貴州總兵應該從貴州都司裡提拔一個人比較好,而且覺得四川總兵最好也是貴州都司的。一來是以後西北在靠龔東寧鎮定,四川總兵和貴州總兵是他的老部下,以後調兵遣將就能指使如臂。二來是這次貴州都司的人立下了大功,於情於理都應該大加褒獎才是。不過,我覺得皇上肯定不會同意……四川總兵和貴州總兵都同自龔東寧麾下,又同是龔東寧的得力干將,那以後西北那塊豈不成了龔東寧的天下?
“龔東寧既然派他回燕京,肯定還有其他的安排,謹哥兒最好給龔東寧帶個信去。我都知道皇上不會讓四川總兵和貴州總兵同時出自貴州都司,陳閣老和路尚書俱是善於揣磨上意之人,不可能不知道。”
“那四川物華天寶,不管是從地理位置還是人口經濟,都比貴州強得多。兩位大人現在卻把四川總兵和貴州總兵相提並論,如果我沒有猜錯,兩位大人恐怕是看中了貴州總兵的位置,因龔東寧此時立下赫赫戰功,不好和他明爭,以此暗示龔東寧,讓龔東寧支援他們的人做貴州總兵。”
說到這裡,他哂然一笑。
“他們卻沒有想到我們看中的也是貴州總兵。這樣一來,反而好行事了——我們索性把四川總兵的位置丟出去,既可以示誠意地與兩位大人交好,又可以獲得兩位大人的支援。至於是陳閣老的人得了四川總兵還是路尚書的人得了四川總兵的位置,那就是他們的事了。可不管是誰得了這個位置,想必都會念記著龔大人的好,這和龔大人的部下得了這個位置又有什麼區別。反而還不那麼打眼……”
十一娘只覺得眼睛澀澀的。
徐令宜的笑容是那樣的安祥,語氣是那樣的平和,就如許多個柴米油鹽的平淡日子,他卻默默地負揹著歲月的艱辛而從來不向她坦露,只讓她看到令她安心的氣定閒神的一面。
一如先帝在世時,他始終做著最壞的打算,卻從來不曾向她表露半分。
她更覺得難受了。
那樣的情景頭髮都沒有白,現在卻白了頭髮!
“您什麼時候白的頭髮,我都不知道!”
想到這些日子她對徐令宜的猜測,十一孃的眼淚隨話語一起簌簌落下,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
“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徐令宜忙坐了起來,不以為然地笑,“你還能管得住光陰不成?”從枕下擦出帕子給她擦眼淚,“這有什麼好哭的?”
他越是這樣輕貓淡寫,她心裡越覺得難受,抽過他手裡的帕子擦著眼淚,無聲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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