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1/4 頁)
心裡只一個想法:至少,要保南星全身而退。
我不知他是如何與這些人一齊,但既然我知道了這些人對他未存善念,便絕計不讓他再留著涉險。
我唯一的親人——
低頭看了看他,他的目光有些茫然,似未想到身邊的人,竟是如此待他,他騙了的人,卻在迴護他。
我吐出口氣,道,“解了這孩子的毒——書燒了,我可默記給你,你先放他走。”
那人看了我一眼,“茫茫大海,如何放人?”
我瞥他一眼,“這麼大的海船,不會沒有小船吧?你們給他足夠的糧水,放他朝南,讓這隻船轉頭向北——我便將喬北溟的秘籍默了給你們。”
那人略一沉吟,道,“好。”
“你們有信鴿傳信吧?撤了去邙山的人,秘籍到手,沒有必要去招惹金世遺這樣的煞星——”
那人居然笑了笑,“可以。”
撥出口氣,便是一陣暈眩,怵心之痛。
蹲下來解了南星穴道,方才怕我與人談條件時他有所動作可能誤傷,才制住了他。
他對我這個姑姑,以前從未見過,匡論什麼感情。
握住他的手,不太放心,道,“以後看人要仔細了,很多事不如你想的那麼單純可靠,多半還是要靠自己——姑姑日後恐怕仍舊是不能照顧你的,望你不要恨我......”
南星的表情,只驚疑了一瞬,接著就冷定地變成了沒有表情。
聽我說話,只是點了點頭,抬頭看了我片刻,彷彿從未看清一般。
我別開頭去,忍不住咳了兩聲,看那東瀛人餵了解藥給南星,看南星手上紅痕退去。
船頭風極大,南星坐在小船裡上望,夜色沉密,看不清他的臉,只見著一雙眼睛,亮得駭人——直直盯住了我。
我回過頭不看了,對身後的人笑道,“伺候筆墨吧。”
百無聊賴,將所記得的秘籍顛來倒去拼湊著寫:不怕他們懷疑,真要懷疑了,早就走火入魔死了,也找不到我算帳。
何況,看他們的打算,默了出來,是要將我滅口的。
寫了整整三天,海風朝南,南星該已經到岸,追不上了。
那人對我還算客氣,沒太為難,畢竟我還是本活生生的北溟秘籍。
月圓盈飽滿,我問身邊的人,“今天什麼日子?”
全船隻他一個懂得說漢文,他便一直看著我作事,聽我問,隨口道,“是十五。”
我“呀”地叫了起來,“十五?我要拜月神。”
那人呆了,“什麼月神?我沒聽過。”
我立時笑道,“你沒聽過的多了。”擱了筆,拉住他,道,“陪我上船頭吧。”見他遲疑,又道,“你也知道大海茫茫,沒有船隻,不用怕我逃。”
月色果然清亮,身子在月下,彷彿也透徹清涼起來。
立在船頭,怔仲了半晌,唇一動,
“家在西南,長作東南別——”
只唱了這半句,寂靜的夜裡,分外清晰。
船上的人都有些楞怔,我便站在船頭,衣勢飛舞,散發飛揚。
待人有所反映,腳下一動,已靠近船檻。
“你不是拜月神嗎?你在做什麼?!”
“哪裡來的月神?”我一哂,得意一笑,“你們不知道厲勝男是最愛騙人的麼......”
仰身一倒,足尖一推。
沒誰來得及拉住——這個位置,我選了許久,怎麼會讓人有機會拉住?
就此筆直落下。
頓時一陣冰冷沒頂,我知道是落入了海水之中。
南星那時的目光——也是因為看出我一心求死了吧?
真是奇怪,我竟總是幹這些莫名其妙的傻事:為完了這個人為那個人,好像知道他們平安,心裡真的能有所安慰一樣。
似乎忘了什麼,啊,忘了和南星說,日後見著了世遺哥哥,記得要和他說,那訊息是別人訛他的,我是真死,沒假死,叫他老老實實娶了谷之華,不要拿我當藉口在外面風流快活......
寒與黑......所謂死亡,不過如此啊......
一次不死是運氣,兩次不死是什麼?
這個問題普天之下恐怕只有我能回答。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幾乎全身骨頭都要散了。
黑線,還沒有死......
並不是說我有多想死,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