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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山萬歲峰上。
柏雍看了那人一眼,又看了郭敖一眼,道:“你們認識?”
那人依舊微笑不答,郭敖慢慢道:“天羅教新任的教主,崇軒。”
柏雍一拍桌子,道:“我就說麼!看我選的桌子好不好?坐下一談就是故人。”
郭敖冷冷道:“我卻沒有這種故人。少林武當加起來一千多條人命,崇教主要怎麼償還?今日到荊州來,又想殺多少人?”
崇軒慢慢將酒杯放下,淡淡道:“我從來沒殺過人,今日也不想殺。我是來找人的。”
郭敖道:“找人?你找誰?”
崇軒嘴角挑起,笑了:“壽筵就要開始,為何不等鐵老爺子出來之後再談?也許一會我要找的人就來了。”
郭敖冷哼一聲,就聽堂上一聲咳嗽,幾個中年鏢師簇擁了一位滿頭銀髮的老者走了出來。那老者年紀雖大,但精神極為矍鑠,雙目中更是精光暴射,四顧如電。才走到堂口,就哈哈一陣大笑,道:“各位遠道前來,真是給足了小老兒的面子。說不得,今日要陪各位喝個痛快。”聲音也極為洪亮,中氣十足。
立時四面響起一片喧聲,眾人紛紛離座,向鐵老鏢師致意。鐵萬常的記性極好,在人群中走著,一面跟賓客打著招呼,就連矮他兩輩的年輕子弟,只要他見過的,都能記得名字。鬧哄哄地亂了半日,方才拜見完畢,鐵萬常帶著親近的幾位鏢師,依舊回到堂上,坐在了壽星的位置上,宣佈開筵。
來賀眾人一齊舉杯,鐵萬常連飲三杯,臉色更是紅潤,談笑之間意氣風發,不住勸眾人喝酒。與會眾人都極為高興,江湖豪客,本就不拘禮數,登時喧呼轟飲之聲,響遍了整個鐵府。鐵萬常笑嘻嘻地看著眾賓客,似乎極為喜歡這種歡慶的氣氛。
突地,就見迎客的鐵中英匆匆走了進來,俯身到鐵萬常的耳邊,似乎要彙報什麼緊要的事情。
此時,郭敖正伸筷去夾靈渠醉蝦;柏雍剛飲完酒,酒杯還未仰起的下顎邊移開;崇軒伸手抓向酒壺。沒來由地,三人同時就覺一絲莫名其妙的寒意襲了過去。三人動作同時頓住,一片青翠的樹葉從堂上悠悠地飄了下來。
鐵萬常的身形倏然僵硬,他還保持著側耳傾聽的姿勢,但他的目光迅速呆滯了下去。鐵中英臉色劇變,踉蹌後退幾步,將身後的壽桌撞翻!他的手極力地抬起,抓住胸口,似乎要將什麼東西抓出來,但突然一聲悶響傳來,他一聲大叫,仰天噴出一口鮮血,筆直倒了下去!
眾賀客吃了一驚,一齊蜂擁而上。那幾位中年鏢師離得較近,急忙搶上去扶住兩人,卻發覺鐵萬常、鐵中英兩人已經氣息全無,就在這瞬息之間,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殺死了!
鐵萬常魁梧的身體上一絲傷痕都沒有,鐵中英的胸前卻一片模糊,經脈盡斷,竟似被人用雷霆般的掌力打了一掌。然而,鐵府賀客怕不有千人,整個府中水洩不通,鐵老爺子身邊盡是江湖老手,竟然無一人看出兇手是怎麼殺人的!
那片樹葉悠悠落地,覆在鐵萬常逐漸冰冷的身體上,似乎死神的冥貼,發出譏誚的微笑,召喚著黑夜的到來。
崇軒嘆了口氣,起身向門外走去。郭敖的眉頭皺了皺,他一時打不定主意要不要攔下他來。
突然身邊柏雍大叫起來:“摘葉飛花,又是摘葉飛花!”
郭敖臉色一變,低頭看去。
柏雍手中正拈著一片樹葉。這樹葉青翠鮮亮,彷彿剛從樹上摘下來的一般,而且形狀甚為奇特,並非荊州所產之物,正是錢盈舒、楊鋒身上的那種。難道殺死這三人的兇手,竟是同一個人麼?鐵萬常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而鐵中英卻經脈碎裂而死,正與前兩案一模一樣。
柏雍喃喃:“莫非殺死錢盈舒、楊鋒、鐵老爺子的,真的是傳說中的武功——摘葉飛花、傷人立死?”
郭敖臉色陰沉。他實在不能想象這麼小小的一片樹葉,能夠殺死鐵萬常那樣的江湖豪客。任何人都能夠看出,鐵萬常的內功已到了相當火候,就算郭敖親自出手,也未必能夠輕易取勝,這小小的一片樹葉,怎麼可能?
正在這時,柏雍突然咦了一聲,道:“背後有字!”
他將那片樹葉翻過來,湊到陽光下仔細看了起來。那樹葉背部用針刺了許多小孔,只是下手之人力道拿捏得極為精細,每一針都剛好刺入葉內,卻並不刺穿,因此留下的痕跡極為輕淡,就算仔細觀察,也未必能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