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秦淮河花船遇舊友,小少年河樓開賭局(第1/6 頁)
慶豐十一年,初秋,大明三年一度的秋闈又要開始了,南直隸地區的生員們再次齊聚金陵城,秦淮河那些精緻的河樓生意更加火爆了,江南貢院的考場號房開始修繕打掃,這裡即將誕生南直隸地區的第二批舉人。
三年前江南貢院秋闈開始之前的盂蘭盆會,金陵城北的雞鳴寺放生臺爆發了慘案,足足有一千多人遇難,雞鳴山四處毒蛇猛獸出沒,一些都跑到南麓的國子監去了,在國子監預備參加秋闈的監生有十來人被毒蛇咬到,甚至有個倒黴的被大鱷魚活活咬斷了胳膊,身體殘疾者無法參加科舉,寒窗十年,從此與功名無緣,嗚呼哀哉!
“我那年就是被毒蛇咬了手,不得不回家養傷休息,連筆都握不住,就錯過了三年前的秋闈,唉,真是人要倒黴,喝水都塞牙縫啊。”提起往事,沈家二少爺沈義然悲催的舉杯邀明月,將杯中桃花酒一飲而盡,與之對坐的青年秀才端起酒壺給她滿上,安慰道:“這事已經過去三年了,這三年沈兄的文采更勝當年,今科秋闈是必中的。”
沈義然嘆道:“一鼓作氣、再鼓而竭,今年秋闈難說啊,孫兄是首次來江南貢院參加秋闈,不瞭解秋闈競爭之慘烈啊,自古以外這江南之地就多書香世家,讀書人越來越多,名額卻不見增加,三年前江南貢院新建時足足有兩萬五千多個號房啊,結果到了秋闈時還不夠用,臨時用板棚又搭了一百多個才勉強湊合,最後發榜中舉的名單不足一百人,你說有多難?”
那孫秀才不禁愕然說道:“這麼說,像我這種去年才剛中秀才的人豈不是註定與舉人無緣了?”
“賢弟何必妄自菲薄,我們雖認識才一個月,但深知你文采了得,八股文章功底深厚,定是在家有名師指導,這科秋闈有望得中啊!”
這孫秀才姓孫名秀。秋闈將至,考生們精神都高度緊張,好容易抽出時間、湊了銀子包下這艘花船聚會取樂,放鬆身心,無論才學如何,中舉的希望都多大,都圖個好口彩,整個花船老老少少一共三十餘名生員,都在互相祝福對方秋闈高中,都等著喝對方的狀元酒,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了,這一船人秋天能金榜題名一個人就棒棒噠!
傍晚時分,秦淮河上,一艘三層高的花船處處都是文人吟詩作賦和歌姬以琴歌和之的聲音,孫秀和沈義然都穿著正時興的桃粉色程子衣、大紅繡花高底鞋,頭戴玄色朱子巾,面上傅粉塗脂,嘴上的口脂比歌姬的唇色還要妖豔。兩人相貌都生的十分周正,這一身打扮不算突兀,腰間都懸著一塊價值不菲的美玉,代表著家底豐厚。
煙花之地盛行“娘愛鈔、姐愛俏”之語,老鴇喜歡銀子,青樓女子喜歡俊俏的客人,這孫秀和沈義然兩樣都齊全,所以深得花樓河房的歡迎,兩個穿著白色朱子衣,頭戴和孫秀、沈義然一模一樣玄色朱子巾的歌姬提著茶壺、端著四個杯子走過來了,歌姬笑道:“兩位不要對著喝悶酒了,容易醉的,改喝茶吧,用珍珠泉水沖泡的天闕茶,可還入得兩位的青眼?”
這是一個被迂腐夫子稱為“禮樂崩壞”的年代,讀書人喜歡穿著鮮亮的衣衫、塗脂抹粉、甚至在髮飾上大做文章,打扮的比婦人還精緻漂亮,而青樓女子、尤其是那些名妓,卻紛紛拋棄了華麗的衣裙和首飾,穿著男式的道袍、程子衣、朱子衣,頭戴網巾或者方巾,洗淨鉛華、素面朝天,以表示自己天生麗質難自棄,不用刻意打扮也是佳人麗色逼人。
這股風潮已經流出青樓脂粉之地,傳到了豪門貴婦那裡,許多家風開明的貴婦和千金小姐也紛紛鎖了首飾衣裙,做男子打扮,此時崑曲正當流行,一折《牡丹亭》唱【紅了整個大明,有無昆不成曲之說。女主角杜麗娘有一句唱詞正說明了這一風潮,她唱到:“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兒茜,豔晶晶花簪八寶鈿。可知我一生兒愛好是天然?”
正是這一生愛好是天然,便道處了此時女人的審美,遠比後世遠赴棒子國整容,整齊劃一活像克【隆出來的錐子臉、雙眼皮要好的多了。
珍珠泉出自金陵定山山脈、而天闕茶是金陵牛首山山峰的名茶,是備受推崇的絕佳組合,身邊又有佳人端茶遞水,孫秀和沈義然都棄了酒壺,改喝茶了。
坐在孫秀身邊的歌姬斟了一杯茶遞給他,他道謝接過了,喝了半杯,嘴上的口脂隨著杯沿暈開,連人中都沾上了紅色的口脂,很是滑稽,那歌姬噗呲一笑,取了手帕給孫秀擦拭人中,佳人纖手如玉,慢慢靠近孫秀的人中,那孫秀卻如避毒蛇般將臉測到一邊去,那歌姬面露不悅,說道:“公子可是嫌棄奴家手髒?”
這兩個歌姬佩玉、鳴鸞都是輕煙樓當紅的官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