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遇刺客叔侄再驚魂,大太監搖身變新郎(第1/6 頁)
智百戶說起他的來歷和將來的打算,在座的四位,連十二歲的沈今竹都算是見識多廣的人了,此刻聽了,都覺得離奇感動,很是欽佩智百戶直面對手的勇氣和毅力。朱希林是軍人,雖說他如今只負責金陵北城的治安,不用出城打仗,但是軍人心頭都有一股熱血在,聽聞朱希林為復仇從梨園行投軍和倭寇奮戰的經歷,很是佩服,由不得舉杯向智百戶敬酒,以示敬意。
徐碧若則還停留在村民忘恩負義、見死不救的憤怒中,問道:“那個請你們唱社戲的村莊在何處?”
智百戶眼圈一紅,說道:“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地方的,是蘇州府太倉州的劉家港,那裡江河湖海雲集,江匪、河匪、湖匪時常都有,鬧的狠了,官府便出兵清剿,只能消停一、兩年,便又開始鬧土匪,如疥蘚之疾,好好壞壞的,總是不能斷根,這幾年又時不時有倭寇登陸燒殺搶劫,唉,這些匪類和倭寇勾結,欺負自己的同胞,真是喪盡天良,我發過毒誓,此生若有一口氣在,必將這些匪類倭寇趕殺出去。”
朱希林也嘆道:“近些年倭寇越剿越多,就是這些匪類和倭寇同流合汙,連祖宗都不認了,也稱自己是倭人,通政司的邸報上說十倭九寇,絕大部分倭寇其實就是大明自己人啊。我是慶豐元年恩科考中的武進士,那年我記得倭寇只是少數,哪像現在,整個東南沿海幾乎都遭受倭寇之災,苦不堪言,唉。”
徐碧若赤紅著眼睛說道:“東洋扶桑倭奴如此橫蠻,縱容他國的武士來我們大明燒殺搶掠,果然是沒有開化的野蠻小國,難怪當年建文帝下令,不準大明和扶桑小國通商,連朝貢貿易也不許扶桑國使者的貨船靠岸,哼,也對,這種野蠻國家就不該和他們有來往。”
關於大明的跨海貿易,徐碧若等人半懂不懂,沈今竹從小聽做過海商的祖母沈老太太講過,心裡明鏡似的,她說道:“三表姐,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大明朝明文規定不能和東洋倭國有任何商業來往,可事實呢?”
沈今竹指著在窗邊唱牡丹亭給諸人助興的杜麗娘說道:“你瞧,杜麗娘手裡拿的是就是一柄倭金扇呢。那些快要秋闈的秀才,稍微家底豐厚的,那人手上沒有一柄倭金扇當門面?倭國的漆器也很有名氣,備受追捧,姐姐的陪嫁木器裡頭,就有許多倭國的漆器。而倭國人又喜歡大明的絲綢茶葉瓷器書籍等物。大明朝建立兩百年來,海禁開了禁、禁了又開,但是無論明路上還是私底下走私,這扶桑國一直是我大明海商和走私販子主要的目的國,利潤豐厚,風險又比去西洋少得多,誰不想啃這塊肥肉?越是不準通商,利潤就越高,禁令早就成了一紙空文了。倭國的硫磺成色極好價格便宜,大明軍隊所用火器的火藥裡頭,不少都是來自倭國的硫磺呢,從民間到朝廷,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又說道,“自從倭國的德川幕府結束戰國時代,挾日本王以令諸侯,就宣佈鎖國令,唯獨容許大明的船隻靠港,現在倭國海港碼頭上,幾乎都是我大明海船啊,禁令能禁住誰?無非是一些小門小戶、沒有靠山的小商販罷了,他們沒有了營生,但大海商和受賄官員們賺的銀子海里去了,朝廷的稅銀卻一分錢都拿不到,唉,海禁誤國啊。”
徐碧若聽了,覺得很新鮮,暗想這沈家不愧為是以前做過海商的,連沈今竹都說起來頭頭是道,可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批評國政好像有些不妥吧,說著土匪倭寇呢,怎麼扯到海禁上去了,便給沈今竹使了個眼色。
正處於叛逆中二期的沈今竹不吐不快,根本沒在意徐碧若,連連搖頭道:“智百戶說的江蘇太倉劉家港,一百多年是大海港,昔日三寶太監鄭和下西洋就是在劉家港就地造船下海的,當地人土地貧瘠,莊稼收成不好,人口又多,單靠種田養活不了那些人,基本是靠著造船等手工業、還有航海貿易過活,很是繁華了一陣子,結果海禁總是反反覆覆,開的少,禁的多,這劉家港就漸漸衰敗了。有的流落在外謀生,有好吃懶做、走投無路的乾脆當了土匪,和倭寇一起禍害鄉民。表姐夫說的對,十倭九寇,狼狽為奸,倭人就是狼,這寇就是狽,他們攪合在一起,今日搶這裡,明日搶那裡,清剿乾淨了,隔月春風吹又生,越剿越多,不知何時才是頭呢。”
智百戶也點頭說道:“沈小姐說的有理,我這兩年在南直隸沿海各地剿倭寇,也略有心得,倭寇之亂,的確是源於海禁,那些助倭為虐的寇,大部分都是本地失去土地和作坊的無業鄉民。只是我等小卒無力去改變海禁這一大局,也無心憐憫這些手上沾有我大明人鮮血的本地人——你們都是沒親眼看見,他們殺起自己人來,那窮兇極惡比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