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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峰迴路轉,那條斜坡漸漸轉到山後,忽又一個轉折,眼前現出一座絕大莊院。但見白石為牆,朱門洞開,裡面屋瓦參差,約莫有百間房屋,遠遠看去,好像一座小小的市鎮。但地勢正在峰後最高處,在前山卻一點也看不出來,低頭一看,附近峰巒均在眼底,夕陽掩映之下,滿山積雪,無異身在群玉山頭,那片山莊絕似仙山樓閣,點綴其間,年高二人不禁全看得呆了。倏見莊門裡面,迎出一群人來,為首一位老者,看去年紀已在六十開外,方巾闊服,仍是明代衣冠,赤紅臉,一部花白鬍須,右手扶著一根小藤柺杖,左手挽著一串香珠,一和眾人見面,先向高年二人上下看了一下道:“二位貴客,請恕老朽年邁力衰,未遑下山遠迎,兒輩更多失禮之處。且請先到草堂,容再謝過吧!”
高明萬想不到這樣一個名震江湖的草莽英雄,談吐儀表竟是如此,不由下馬把手一拱肅然道:“老山主說哪裡話來?高某得蒙寵召,已是無上榮幸,更蒙諸少山主迎迓於數十里外,即此實屬過份,如何敢勞老山主下山?”
羹堯也連忙下馬抱拳道:“年某一介書生,未涉江湖,以致沿途以來,對諸公子均不免失禮之處,設或不諳山規,語言無狀,還望海涵。”
雲霄哈哈大笑道:“二位太謙了,老朽一生奔走江湖,想不到垂暮之年,竟能看見像兩位這樣人物,真是異數。”
說罷躬身肅客前進,一面又向天雄為禮道:“馬兄羈滯本地為時甚久,為何也不屑枉顧呢?”
天雄向那雲霄一看,見他龐眉古目,鶴髮童顏,直似畫圖中人物,不由也暗暗稱奇,連忙答禮道:“前此路過邯鄲,本應拜山,只因尋父心切,所以未能到老山主帳前報到,還望恕罪。”
雲霄一笑道:“雲某不才,致令英雄失路門前,孝子淹滯中途,實是老朽之過,前言相戲,馬兄怎認起真來?”
說著已到莊內,羹堯和高明一看,入門便是一座院落,松檜之外,還有一兩株老梅花,正在衝寒吐蕊。正中一座大廳,兩行僮僕,都侍立在廳下,鴉雀無聲。那廳一順三間,中懸一塊泥金大匾,大書著至善堂三個大字。正面屏風下掛著一幅風塵三俠圖,左右一對對聯是“大澤龍方蟄,中原鹿正肥。”其餘陳設佈置,均如世宦之家。當中一席,久已擺好,雲霄肅客人落座,首先含笑向高明道:“高爺王府西席,鈐閣上賓,此來不易,請居首席,暫屈年爺、馬兄相陪如何?”
高明略一沉吟,笑向年馬兩人道:“既然主人盛意如此,小弟只有僭兩兄了。”
羹堯天雄一齊笑道:“我等本在叨陪驥尾之列,高兄何必客氣。”
說著以次入席,雲氏父子也坐下相陪。只雲中鳳一人向羹堯高明笑了一笑道:“四爺,年爺,恕我暫時失陪了。”
說罷便像驚鴻也似的,轉向屏後而去。羹堯微笑之下,也不禁向她背影多看了一眼。雲霄一面舉酒囑客一面微慨道:
“老朽業已行將就木,半生闖蕩江湖別無掛念,只對這孩子,實在有點放心不下呢。”
說著又殷勤勸飲,酒過數巡之後,又向高明道:“老朽此次無端驚擾,看來至少要耽誤高爺數日行程,心下實在不安之至,不過,此中實有苦衷,高爺能原宥老朽嗎?”
高明哈哈大笑道:“老山主未免太言重了。從昨日令郎投帖之際,高某便知必有原因。不才雖然寄食雍王府,傭書之外,敝居停時有諮詢,自問尚可代做—二分主,如有為難之處,自當惟力是視,究竟是何苦衷,能見告嗎?”
雲霄笑道:“高爺既如此說,酒後當再陳明,不過,老朽願望太奢,高爺是否能做到,現在恐怕還難說呢?”
羹堯也笑道:“老山主果有為難之處,不但高兄已有惟力是視之語,便年某也必盡力,何不就此說出,大家也有個商量,又何必一定要等到席後呢?”
雲霄笑道:“年爺如此磊落,老朽感激之至,不過此事一言難盡,此刻談它未免過早,二位來此不易,還是先行盡歡為是。”
雲中雁也道:“二位遠道初來,一路鞍馬勞頓,昨天又吃畢五那廝一場驚擾,今日必須好好休息。此事明日必由家父奉告,再為從長計議。我深信,只要高爺肯出面,年爺再一答應決無不成之理。”
說著舉杯飛過一觴來,向二人一照道:“為了預祝此事美滿成功,且請幹了此杯。”
高明不由高興異常,舉杯—飲而盡,大笑道:“既承賢喬梓如此看重高某,在下敢不如命?我也相信,只要老山主一經對在下說出苦衷,決無不成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