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2/4 頁)
志成家在工區,每個星期只要遇到單身值班,他就把人攆回去。
一天中午,老先進張義明巡道時發現有斷軌,電話打到工區讓孟志成趕緊搶修。孟志成接到電話他扔下不到兩歲的孩子拿上工具就往現場跑。那天他媳婦也在供銷社值班,中間有事回了趟家,還沒進工區的大門就聽見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她心想不是孟志成看著孩子了嗎,莫不是把孩子碰著了。她趕緊往回跑,到了自家門一看,門上著鎖。進了門,她差點沒氣死,孩子被綁在床頭的欄杆上,尿了一床,小臉都哭成紫色的了。自從那次之後,他媳婦說啥也不讓他一個人看孩子了。把供銷社的工作辭了,專門在家看孩子做飯……
“他這個人就這樣,工作中可認真了。”我倆一直站著說話,他拽著水管拉到樹下,拍了拍手上的泥,說找個地方坐吧。院子裡有涼亭和石凳。在樹陰下坐著,微風吹著,空氣又好,正是聊天好場所。說起孟志成,他的話多了。在福生莊養路工區裡他和孟志成工作上不僅是一對好搭檔,私下裡也是一對好朋友。孟志成家經濟有困難了,田永富直接讓孟志成把自己的工資開走。田永富在孟志成家吃飯,每天孟志成追著他問咱們今天做什麼飯,有時問好幾遍。可就好到這份上了,只要田永富工作中有毛病,他一點情面都不留。。 最好的txt下載網
大錘下的“針線活”(2)
那時候線路上還沒上無縫鋼軌,裝置陳舊,就拿鎖定鋼軌的扣件來說,是那種扣板式的扣件,不像今天螺栓扣件,擰緊了螺栓就扣死了鋼軌,那種扣板式的全靠道釘扒著,車一過尤其是在曲線處,在列車離心力的衝擊下,特別容易造成軌距擴大,列車過去必須維護,要不然就會影響行車安全。
孟志成的業務好,線路上的那點毛病對他來講就是毛毛雨。要想讓這毛病消滅了,唯一的辦法就是把曲線處的鋼軌撥得圓順了,這樣就能緩解列車對曲線的衝擊力。
撥軌可是個技術活,一條直直的鋼軌,非要它彎曲了,全靠的是下面的扣件,哪兒該松哪兒該緊必須清楚,這樣才能讓鋼軌一點點順過來,沒有兩下的人,根本幹不了這個活,一會兒這松,一會兒那緊,一條鋼軌不知要除錯多少回才能將一條曲線撥圓順了,可線路上哪有那麼多的時間讓你除錯來除錯去的。但只要他指揮,從來沒返工的時候,由不得你不服。在工區裡工作了十幾年的老工人有的還掌握不了撥軌的技術呢。工區裡他就是“撥道專家”,他指揮撥的鋼軌一毫米都不差。
每次幹活之前孟志成都要反覆說“巧媳婦做針線活,針腳勻稱,縫出的褲子不扯襠不露腚。拙媳婦做出的活扯襠露腚是小事兒,關鍵是丟人。咱們大錘下面幹得可是針線活,幹不好不是丟人的事兒,可是丟人命丟飯碗的大事兒。”
那個時期正搞線路整治,段裡任務追得緊,我們三個月沒回過家。一到中午軌面溫度能達到攝氏六十度,摸著燙手。每天線上路上幹活,工人們累了還能在樹陰下休息,我還得線上路上找水平、量高低,臉上身上手上曬脫了好幾層皮。就這麼辛苦還是捱了孟志成的罵。
按理說依我倆的關係,他說什麼也得給我留點面子,可那次硬是沒給我留。
原因是我在複檢的時候,正好有列車開過來,自己下了道,根據目測在複檢記錄上填了資料。列車過去後,用道尺一量,僅與目測結果差了兩毫米,自己還挺高興。收工交班時候,孟志成拿過記錄本把我目測的資料一筆就勾了,把本扔給我,說資料不對自己再上線路量去。我知道孟志成肯定是檢查過線路,這點小事還能瞞得了他!累一天了,讓我返回去?我以為他開玩笑。哪承想他真的翻臉了,板著一張黑臉,拎著道尺當著全工區工友們的面連轟帶趕把我推出去,弄得我挺下不來臺的,好歹我手下也指揮著二十來號人。等我返回去重新把資料改過來回到工區的時候,天已經大黑了。把記錄本給他的時候,我沒好氣,但他更過分,讓我在交班會上做檢討。會上他說的話羞得我無地自容,當時地上有縫我都能鑽進去。
樹坑裡的水滿了,水順著坑沿往外溢。他站起來拿了把鍬,把溢水的地方剷土堵上,很快水又從別的地方溢位來,他連堵了幾個地方,水還是不斷的溢。他在樹與樹之間挖出一條淺溝,水順著溝就流到另一個樹坑裡,他繞著樹一個一個地挖,水就順著他挖的溝聽話地走著。
那個月我扣了自己的獎金,又在交班會上做了檢討,並把自己的這件事兒當成反面教材每天講。有時候,我覺得自己的臉皮也太厚了,自己的事兒自己講,還講得這麼起勁。但我不得不講,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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