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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又在貝勒府那美輪美奐的大廳之中,晶茗聚敘。
放下茶杯,朱漢民強忍不安,突然期期發問:“容叔,聽說大內的侍衛近年來時常出京,有這事麼?”
難怪他不安,人家以誠待他,他卻拐著彎兒套問於人。
其實,這也怪不了他,彼此立場不同,私交雖稱不凡,互相可以捨命,但他不能為私交而不顧大我的立場,同時他也不願讓人家為私交而昧於大義。
德容呆了一呆,道:“容叔不知道有這回事,你聽誰說的?”
朱漢民只好說得自江南傳聞。
德容沉吟了一下,道:“要沒這回事兒,人家不會瞎說,我這些年來難得進大內一趟,也很少跟他們羅嗦,也許……”
忽然轉註玉珠,接道:“玉珠,你一天到晚到處亂撞,你知道麼?”
玉珠想了想,搖頭說道:“沒聽說大內侍衛年來出過京,不過,我知道,和坤的兒子常帶著那班死士往外邊跑,而且一出去就是旬月。”
朱漢民皺了皺眉,沒說話。
德容望著玉珠又問道:“你是指丰神殷德?”
玉珠笑道:“爹也真是,丰神殷德如今是和孝公主的額駙駙馬,怎會輕易出京,珠兒說的是和坤那小老婆帶來的兒子,和天仇,小和!”
德容點了點頭,想想自己的糊塗,不禁失笑,旋又嘆了口氣,道:“和坤這個人真有辦法,他原是個文秀才,略通文墨,沒多少年便由三等侍衛升為御前侍衛,兼正紅旗副都統,如今更不得了了,一身分兼兵部尚書、軍機大臣、議政大臣、御前大臣、內務府大臣、領侍衛內大臣、步軍統領、京城崇文門稅務監督,成為當朝第一大紅人,皇上對他寵任之專,簡直是史無前例,我卻以為這個人別無所長,唯一的所長是能‘伺意’,他不過略通文墨,皇上卻叫他兼理藩院尚書,與四庫全書館正總裁,撇開六阿哥永溶、八阿哥永璇、十一阿哥永煌不談,我真替劉統勳、紀昀、陸錫熊、孫大毅幾個叫屈,唉!那有什麼辦法,誰得罪和坤誰倒黴,像內閣學士尹壯圖、御史曹錫寶、管世銘、錢豐,哪一個不是在他手下倒下去的,唉!不談也罷,提起來真能叫人……”
叫人什麼,他沒說,搖了搖頭,住口不言。
玉珠卻高挑雙眉地說道:“爹說得不錯,像小和,北京城裡就數他最神氣,能在紫禁城騎馬,隨隨便便的進出大內,比咱們這些貝勒、貝子還威風,我一見他就不順眼。”
德容笑了笑,道:“那是因為你沒他那麼神氣,沒他那麼一個好老子。”
玉珠臉一紅,赧然笑了。
朱漢民突然插口說道:“容叔,你常見到和坤這個兒子麼?”
德容點了點頭,道:“見倒見過幾次,他常來找玉珠,反正不競獵,就是賽馬,再不就是鬥鬥能耐比比武!”
朱漢民道:“你以為他的武學……”
德容絲毫不猶豫,道:“得自名師真傳,非一般花拳繡腿可比!”
畢竟不愧是宦海老江湖,朱漢民投過佩服的一瞥,轉望玉珠,笑問:“玉珠,如何,是你行還是我行?”
玉珠玉面又復一紅,赧笑未答。
德容詫聲問道:“憶卿,什麼如何不如何?”
朱漢民指著玉珠道:“我說和天仇功力高絕,足列武林一流好手,他不信!”
德容笑道:“哪裡是不信,分明是不知天高地厚……”
頓了頓,接道:“怎麼,你也見過和坤這個寶貝兒子了?”
朱漢民點了點頭,遂把隔晚在正陽門前看到和天仇與玉珠比斗的事約略說出,接著又問:“容叔,以你看,和坤這個兒子稟性如何?”
德容未答,笑了笑,道:“你又不是沒見過,你的眼力只怕比容叔只高不低!”
朱漢民臉一紅,淡笑道:“恕侄兒直說一句,容叔你既然知道,對玉珠的跟他交往,就不該視若無睹,不聞不問!”
德容笑得有點窘,也帶著點自嘲,道:“憶卿,你知道,和坤視他這個兒子如性命,比其他的都寶貝,容叔我這個貝勒……”搖搖頭,沒說下去。
他沒往下說,朱漢民也沒讓他再說下去,當即截口說道:“容叔,你管不了別人的兒子,總能管管自己的兒子呀!”
德容面有羞愧色地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朱漢民一眼,這一眼,滿含著感激,隨即轉註玉珠,道:“玉珠,你聽見了麼?撇開文武兩途不談,單這閱人的眼光,你就難及憶卿萬一,以後該知道好好的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