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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都是你折騰的?”太后失笑了說了一句,眼神卻遠遠的望出去,臉上就收斂了笑意,那被歲月淬鍊過的美麗面龐,一旦失去了笑意伴隨,立刻顯現出一種近於殺伐的冷酷蕭殺。
從小到大,蕭羌無數次看過母親這個表情,每一次的背後都是一陣腥風血雨。
他也收斂了神色,慢慢的坐直身子。
太后卻又不著急立刻說話了,她拿過一邊的銀茶匙,慢慢撥著茶盞裡的浮沫,半晌,她輕飄飄的說了一句,“羌兒,遠兒那孩子,算了吧。”
第二十六章 少司命(下)
太后卻又不著急立刻說話了,她拿過一邊的銀茶匙,慢慢撥著茶盞裡的浮沫,半晌,她輕飄飄的說了一句,“羌兒,遠兒那孩子,算了吧。”
這幾個字聽起來平淡無奇,但是放在皇家太后和皇帝的對話上,意義就顯得非常重大了。
蕭羌何等聰明,母親這句話說出來,他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太后的意思很簡單,蕭遠就是枚棄子,不要了,也不用管了。
他菲薄的嘴唇一下子抿了起來,握著杯子的手有些神經質的顫抖起來。他沒說話,太后也沒看他臉色,輕輕嘆氣,繼續說道:“遠兒那孩子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他……是不是廢了?”
蕭羌眉骨不易為人察覺的一跳,一張本來就沒有多少血色的臉此刻越發蒼白,在茶水煙氣裡,竟然有了種會隨時湮滅一般的感覺。他依舊沒說話,抿了抿嘴唇,點點頭。
“羌兒,大越不需要一個殘疾的皇帝。”
蕭羌還是點點頭。
太后微微擰起描畫精緻的眉,抬眼掃了他一下,加重了語氣,“羌兒,遠兒是個累贅,日後行事,不必管他。聖旨我早給了平王,這方面的處理不必擔心。”
“……母后,若今日是我,被挖去髕骨,廢掉手指,母后你會不會說,‘日後行事,不必管他’?”蕭羌輕輕的問,語氣平和。
太后愣了一下,“……羌兒,你還年輕,你還會有別的孩子。”
“……我不要其他的兒子。”蕭羌輕輕搖頭,“我已經拋棄遠兒一次了,我不會再拋棄他第二次。”
“一個殘疾之人,如何繼承皇位!”
“那就不要讓他繼承皇位。”蕭羌慢慢的說,“母后,他才十二歲,他被他的父親以國家的名義捨棄了。”
“身為皇族中人,享受了錦衣玉食,付出代價理所當然吧。”
蕭羌臉上浮起了枯澀的微笑,他一雙漆黑的眼定定的看著母親,輕聲道:“但是,那是他的父親該付出的,不是他。母后,我說過了,我不會拋棄他第二次。”
“蕭羌!”太后震怒,手掌擊在了桌上,蕭羌撩衣跪下。
“母后,一個被父親拋棄了的孩子,在他痛苦掙扎,卻沒有任何人能救他的時候,他的父親生下了別的子嗣,立了別的孩子做太子,他會怎麼想?日後他的兄弟繼承大統,遠兒要怎麼面對這本該他所有,沾了他的鮮血才換得平安的天下?母后,換了是我,您會不會這麼做?您會不會心疼我?”
太后一時語塞,她心疼又無奈又惱怒的看著面前跪在地上的兒子,想說是,但是看著面前俊秀青年一雙水一樣的眼眸,嗓子眼忽然就堵了一團破爛的棉絮,再說不出話來。
“母后,你捨不得兒臣,兒臣一樣捨不得我的孩子。”
“母后,拋棄這種事情……真的,一次就夠了……母后,兒臣永遠記得,當年父皇駕崩的時候,母后為了爭取時間,把兒臣送入閔王那裡做人質,假意要立王叔為帝,那時的滋味,兒臣並不想讓遠兒嘗第二次……”的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青年垂下了長長的眼睫,語音裡帶了幾乎藏不住的蒼涼,太后手一抖,幾乎將一杯沸茶潑了出去。
一瞬間,她聽到了自己心跳急如擂鼓,半晌,她閉了下眼,咬著牙說道:“那你要怎麼做?”
蕭羌慢慢俯身,額頭碰到了冰冷的地面,長長的素色廣袖在金磚地面上鋪開了涼薄的一面扇形,“母后明鑑,如若蕭遠無法繼承皇位,兒臣願把皇位傳給王叔。”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抬起頭,然後再度把額頭抵上地面,“王叔能征善戰,胸懷廣闊,其人氣量抱負皆在羌之上,守成足以,開疆也可,唯獨不擅長陰謀權變,我當政這八年以來,已破除朝廷門閥黨爭大半,這次計劃如果實施妥當,沉國和白玉京都至少三十年間不足為患。這樣的話,憑王叔能力,治理大越比我出色,就是意料中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