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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衣人緩緩開啟了鐵匣,取出了柄劍。
這口劍形狀古,黝黑中措著墨綠的劍身,並沒有攝目的光芒,只不過楚留香遠在八尺外,已覺得寒氣貶人肌膚。
“嗆”的,薛衣人以指彈劍,劍作龍吟。
楚留香脫口道:“好劍。”
薛衣人目光閃動,道:“香帥認得這口是什麼劍麼?”
楚留香緩緩道:“昔日中興周室之名主太康、少康父子,集天下名匠,鑄八方之銅,十中而得一例,便是那八方銅劍。”廷
薛衣人道:“好,好眼力。”
他雖在大聲稱讚,面上卻毫無表情,又取出口劍來。
這口劍皮賄華美,柄上嵌著松綠石,鑲金絲,劍柄與劍身中的“彪”,雖似黃金鑄成,都作玄銅額色。
薛衣人道:“這口呢?”
楚留香道:“古來雄主,皆有名劍,少康鑄八方銅劍,額顏有‘畫影’、‘騰空’,太甲有劍名‘文光’、武丁有劍名‘照膽…。”
他笑了笑,道:“這口劍就是‘照膽’,但劍匣卻被後人加以裝飾過。”
薛衣人道:“好好眼力”
他冷漠的面上卻仍不動聲色,但目中已有些讚賞之意,過了半晌又緩緩取出了一口劍來。
這口劍烏置皮榴,紫銅吞口,長劍出鞘才半寸,已有種灰濛濛、碧森森的寒光映入眉睫。
薛衣人手裡捧著這口劍,眼睛裡的光彷彿更亮了。
他凝注著劍鋒,沉默了很久,才一字字道:“香帥請看這口劍是什麼劍?”
楚留香也凝注著劍鋒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道:“這是口無名之劍。”
藤衣人道:“此話怎講?”
楚留香道:“干將莫那,前輩可知道麼?”
薛衣人道:“干將莫邪上古神兵,老朽雖未得見,卻聽到過的。”
楚留香笑了笑,道:“其實‘干將莫邪’只不過一雙夫妻的名字,但百年以後,提起‘干將莫邪’四個字,卻只知有劍,而將其人忘懷了。”
他不等薛衣人說話,接著又道:“越王聘歐冶子鑄劍五,是為‘純鉤’、‘湛盧’、‘毫曹’、‘魚腸’、‘巨闕’,楚王命風胡子求劍得叄,是為‘龍淵’、‘太阿、‘工布’,千載以來,提起這八口劍來,可說無人不知,但知道歐冶子與風胡子是這兩位大師的又有幾人?”
薛衣人道:“香帥的意思是…。”
楚留香道:“這隻因為人因劍名,人的光芒已被劍的光芒所掩蓋,是以後人但知有湛盧、巨闕,而不知有歐冶子。”
薛衣人道:“不錯,武林中還記得歐冶予的人確實不多。”
楚留香道:“前輩掌中這口劍,劍雖無名,但能使此劍的卻必非尋常人。”
薛衣人道:“哦?何以見得?”
楚留香道:“只因此劍鋒芒畢露,殺氣逼人,若非絕代高手,若無驚人之手段,更不足以馭此劍,只怕反要被劍傷身。”
他笑了笑,道:“若是在下兩眼不瞎,這口劍必定就是前輩昔日縱橫江湖時所佩之物。”
聽到這時,薛衣人才為之聳然動容失聲道:“香帥當真是神日如電,老朽好生佩服。”
這番話也正是楚留香讚美薛衣人的話,兩人相視一笑,各人心裡都不禁生出幾分敬重相惜之意。
薛衣人道:“江湖傳言的確不虛,香帥的見識和眼力果然都非同小可,但香帥可知道四壁的這些鐵匣裡裝的是什麼?”
楚留香道:“能與名劍作伴,匣中必非常物。”
薛衣人開啟了個鐵匣,匣子裡卻只有件長衫。
雷白的長衫,已微微發黃,可見貯藏的年代已有不少。
薛衣人將長衫一抖,楚留香才發現長衫的前胸處有一串血跡,就像是條赤紅的毒蛇般蜿蜒在那裡。
在慘淡的燈光下看來,血跡已發黑了。
薛衣人緩緩道:“香帥可知道這服上染的是誰的血?”
他眼睛雖在盯著長衫上的血跡,卻又似乎在望著很遠很遠的地方,過了很久,才淡淡笑,接道:“這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香帥只怕並未聽到過這人的名字,但叄十年前,‘殺手無常’裴環卻也非等閒人物。”
楚留香肅然道:“晚輩雖年輕識淺,卻也知道‘殺手無常’手中一雙無常鉤打遍南七省,卻不知此人已死在前輩手上。”
薛衣人道:“那是在勾漏山。…”
他神思似已回到遙遠的往日,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