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第3/4 頁)
在堂屋的椅子上,心裡還是惦記著玉華以前的大肚子。但又想想玉華要是能喊還會出事嗎。老媽也湊到我耳邊小聲說:“你叨叨咧咧的,玉華現在身子骨就像一根稻草,說沒就沒。”
晚上隊裡有幾個婦女來看玉華,雖然都是安慰的話,說再生一個就是了,玉華還是眼淚淌了一晚上。我看見她慘白的臉,還拖著幾行淚,心裡別提多難受。
三當家 19
這股氣我一下就想到了隊長,要不是他讓我天天去砍樹鍊鋼鐵,我兒子還能說沒就沒,我操了一把鋤頭就往隊長家趕,路上遇到一個熟人就對我說:“三當家的,咋夜裡還往外跑。”
我也沒回答,心裡想這拖著一把鋤頭還不給人家看見了,就將鋤頭仍在路口,捲起袖子就朝隊長家去。
隊長一看見我來了,就笑死了個臉,手上沒吃完的山芋就放到桌子上,說:“蹄子,夜裡還來找我。”
我發著怒也不說話,晚上燈暗,隊長怕就沒看見我的臉。隊長又說:“蹄子,你平時積極,是想夜裡也參加鍊鋼啊。這還沒輪到你呀。”他見我不說話就知道不對。就說:“蹄子,你老婆難產,你回家多照顧照顧,別老在外面跑。我做隊長的也對不住她,你就多擔當,年紀輕,啥子還掙不回來。現在國家響應鍊鋼鐵,你們都出力了,毛主席高興,會說我們好的。”
我被他說了說了,氣就順著喉嚨下去了,我呆在那裡,隊長就給我泡茶,她老婆也說了些安慰的話。
等我回去找鋤頭的時候哪裡還找得到,都將路旁邊的樹叢翻爛了,一想肯定給人撿走了,嘆了一口粗氣,後悔自己咋就什麼事都不動點腦子,要是哪家好的人拾到了還還我,要是不好的人家還不自個就當自個的使了。
我一回家就弄了一把熱手巾敷玉華的額頭,老媽問我上哪了我也是隨口說說了。玉華醒了一次,看著我好像極內疚的樣子,我就說:“玉華,你別這樣,事情都過去了,我倆再賣點力生個不就完事了,只要我們年紀輕,啥子還掙不回來。”
玉華聽了沒笑反而哭了,憋著嘴讓我更心痛。
第二天食堂前集合,隊長突然操出一把鋤頭,說:“這把鋤頭是哪家的?”
我就站出隊外說:“隊長,是我的。”我就想上去拿。
隊長說:“先別急,跟大家講個事,今個起,你們把家裡的鋤頭、犁啥的都拿來鍊鋼鐵,留著一個生產組裡有就夠了,你們放在家也沒作用,以後生了鏽還不都成廢鐵了,拿到鍋爐裡煉煉就成寶貝了。”
隊裡就都議論起來,像稻禾裡的麻雀。隊長就接著說:“蹄子給大家做了個榜樣,大家要積極地跟上,別拖社會主義的後腿。”說著就一蹬腳,將我那把鋤頭的鐵頭從木柄上蹬了下來,我一看,渾身一跳,好像也被他蹬著了。
三當家 20
大河灘的鍋爐裝滿鐵砂還有各家的碎鐵,燒爐子的人吃力地拉著風箱。終於隊長說,我們煉出好鋼啦,說要去鎮上報喜,那天安排了一隊人,敲鑼打鼓地朝鎮上去。隊長說:“今天我們要喜慶一下,讓別的隊看看。我們煉的鋼鐵能造出一個大手榴彈,打到蔣介石的老窩去,打到美國佬的老窩去。”
結果我們真的吃上了肉,有的人就說,肉咋這難咬呢,後來才發現是老母豬的肉,那老母豬肉比煮鋼鐵還硬,哪裡咬得動。我和老媽才知道我們家以前那頭老母豬也給宰了,老媽心裡老不是滋味。這樣的豬肉玉華當然是吃不動,她躺在床上有一個多月,差不多要好了,她就說,我想下來走走,我就說:“你別你別,你現在的任務是給我生兒子,別老想別的事情。”
老媽還是像往常一樣疼玉華,其實她又何嘗不想抱個孫子,每次看她頭上的白頭髮飄在風裡面,我心裡就酸了一下,老媽養了我這麼大,她真的沒享過啥福,要真的說高興,那還是有的,就是我變好了。
再過了一段時間,村裡人鍊鋼鐵的力氣都沒有了。每個人一天發八兩糧元,就是八兩稻,半斤米,人忙一天根本就吃不飽。隊長突然發下話來,說鋼鐵不煉了。
鋼鐵不煉了,吃的卻越來越少,食堂裡每天打飯的時候就是一碗米湯,嘴大的人一口就吃掉了,下去了還沒有感覺,都不知道自己吃過沒有。旱和澇接踵而至,村裡的稻田都成了糊,蝗蟲四處亂飛,像解放前的子彈一樣。鎮上的糧站就用稻糠充糧食,瞞著上面說今年大豐收。
一碗米湯老媽和我也就極珍惜,回家裡又去菜園子扒菜,回來充著吃,這時候要是在土裡挖上一塊山芋,那就是一天的飽了。村裡的地都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