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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把書櫃做大,此時我的處境,只能算〃自作自受〃!
老伴住院,小阿姨去照顧,孩子們全在上班,家中只有我自己,難道,我就只好暫且不用電腦嗎?偏這天需要檢視人家給我的〃伊妹兒〃,多半需要儘快回覆,而且一篇小說構思成熟,亟待〃開筆〃,心裡只是發癢,煩躁中在單元裡踱來踱去。踱到陽臺上,無意中朝下一望,呀,那不是小封嗎?
小封,河南小夥子,他名字有點怪,寫出來還好點,是封健,聽聲音,那就是封建,問過他,他爹媽怎麼給他取這麼個名字?他也沒回答,只說他爹是木匠,他也跟他爹學過木匠活。最近以來,每天中午,都能看見他席地而坐,倚在朝南的樓牆,懶懶地曬太陽,有時還會幽幽地吹一陣簫。
我們樓下不遠,是護城河,已經有三個月了,施工隊在修理河道,其中很重要一項工作,是在兩岸重新澆鑄水泥護牆,澆灌水泥前,先要用鐵木結合的模板,構成牆槽,小封就是幹那活路的一員。他們二十四小時分三班施工,他總是午飯前收工,飯後別人抓緊時間進工棚睡覺,他卻到離工棚百米多遠的地方曬一陣太陽,我也就是在他曬太陽的時候,認識他的。我問過他,這麼曬太陽、吹簫,難道不影響休息嗎?他笑說其實這才真正解乏,睡覺,一天有四個鐘頭,他就渾身是電了。我常下樓跟他坐在一起,聊東聊西,我構思的新小說,大量素材就是從他那裡獲得的。
我跑到樓下,跟小封訴說遇到的窘境,冒昧地跟他求助,他聽了一笑:〃大爺,這有什麼,我給您解決!〃他就跟我上樓,到了我那書房,嗨,我認為是移山填海的事,他麻麻利利的,半個多鐘頭,完活兒!我不讓他走,請他洗汗、喝茶,這期間我就發現,他認真地凝視牆上掛的那幅抽象畫,頭微微偏著,眉尖還有些小小的抖動,我喊了兩聲〃小封〃,外加一聲〃封健!〃他才驚醒般地轉身對著我,用一聲〃唔〃表示〃什麼事?〃我就再次道謝,請他趕快回去休息,晚飯後他又該幹活了呀!他就說,他有電工本,過兩天給我把那牆上的插座從書櫃後頭移出來,我感激不盡,說要給他勞務費,他說如果那樣他就再不上門了,他只是告訴我需要事先備一點料。
小封來給我改電插板位置那天,我又發現了好幾次,他似乎無意,又分明有意,改變了幾次距離,去凝望那幅抽象畫。送走他的時候,我忍不住指著那畫問:〃你能看懂?〃他笑了,他的笑總讓我聯想到青春、勞動、強壯、田野什麼的,可總沒有聯想到過審美……我只聽見他說:〃就是總想看。〃 小封走後,我給偉偉打電話,問他那幅畫究竟都得到過什麼樣的評價?他說可以查到的。我開啟書櫃,翻動過一頓後,氣急敗壞地又給兒子打電話:〃你怎麼搞的嘛!把我那一大厚本《現代美術大詞典》擱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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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 嫂
雖說雞年應當聞雞生喜,但乍聽人說邱二媳婦是個機嫂,卻覺得刺耳。說話的人覺察出我表情不對,就一再地跟我申明機嫂的機是飛機的機,我更糊塗了,在飛機上當班,那該稱空嫂嘛,我就多次在航班上享受過空嫂的服務,尤其是美國、法國航空公司的航班,似乎妙齡的空姐並不多,端的是空嫂當家的局面,近年來更時興空哥服務,想來是更有利於預防恐怖襲擊吧。
我跟邱二經常打交道。我在溫榆齋這鄉村書房裡敲電腦敲到飯點,往往是出去散步兼採購,多半會在村旁集市的一個餅攤買餅,以為是晚餐的主食。那餅攤的攤主就是邱二。隔著攤位,邱二望去是個雄壯的漢子,但他若一走出攤位,你就會為他一嘆,他一條腿有小兒麻痺症的後遺症。記得我頭一回發現他那缺陷時,他一定是感覺到我眉尖有些個不自然的聳動,就呵呵地大聲對我說:〃跟麻臉殼一樣,少見了吧?如今我們這樣的病絕跡了啊,任誰家的娃娃,生出來就給定期打針吞糖丸兒,世道進步了啊!是不是?〃但我在很長時間裡,始終還沒見著過邱二媳婦。
猴年三十晚上,應邀到村友三兒家看放煙花,我們這個村在北京五環路以外,不屬於禁放區,因此家家都大放煙花爆竹。還沒走到三兒家,路過一家,門口正是邱二和他媳婦,還有他閨女,我跟邱二打招呼,邱二就把媳婦、閨女介紹給我,邱二媳婦隨邱二喚我劉叔,我見她穿得嚴嚴實實,頭上連脖子裹著大毛線圍巾,推著腳踏車,不像是剛回來,倒像是要出門的模樣,忍不住就問:〃大年三十的,怎麼不在家吃團圓餃子呀?〃邱二代她回答,說是還要去上班,閨女就一再地跟媽說:〃完了事就回來啊,等你回來咱們家再放花!〃在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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