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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里,始終保持著天主教信仰。
當然,還有個你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回來以後會是個什麼態度的問題。我現在有了新的估計,你爸爸他是不會同意解剖你媽媽遺體的,如果我們快刀斬亂麻把你媽媽遺體火化了,他回來反而會舒一口長氣!也許各個方面都會有人站出來說,至少應該等你爸爸回來,跟遺體告別以後再火化呀,你就可以拿出你爸爸聯名簽署過的那個檔案來說事兒,那上面除了表示死後捐獻遺體,還有不搞遺體告別,不開追悼會等好幾條,你就說除了遺體問題,後面幾條是你們家人的共識,這兩天家裡的靈堂你本來也是不主張搞的,因為朋友們堅持,才讓了點步……現在你家的事你完全可以獨立做主,只要你肯堅持,誰攔得住?
尤大夫不能肯定顏鵑把自己所說的意思都聽全了聽懂了,但發現顏鵑的臉色開始有了血色,不過那血色增加的速度離奇地迅疾,很快顴骨就變成了櫻桃紅,尤大夫覺得不妙,大聲地呼喚鵑啊鵑……
菩城的吊腳樓外有枇杷樹,開花時候好香,結出果子好甜,菩城雨霏那篇小說裡的姑娘啊,你在春雨裡賣完杏花,還可以在初夏的薰風裡賣枇杷,走在那青石板上,你用銀鈴般的聲音吆喝,又大又肥的鮮枇杷耶……在夏日的雷聲裡,屋簷的水柱像水晶的簾櫳,在那簾櫳後面,是閨房的窗戶,你倚窗而立,你想看清楚,那邊的柚子樹,樹上那些落了花沒多久,結出的拳頭大的柚子,被雷雨大風劈落刮落了多少,於是那小說裡的小夥子,也就是原來的那個男孩,男孩長大了,現在是小夥子了,他就跑去告訴你,沒落多少,沒落多少,柚子和人一樣,要頑強地成長,成熟!秋風初起,滿巷裡飄著大柚子的香氣,那是帶著苦味的香氣,於是你們就一起摘柚子,數柚子,那些下邊尖尖的,只能倒著擱的,是公柚子,那些下邊平平的,能正放著的,是母柚子,姑娘問,這有科學根據嗎,小夥子就說,有比科學更重要的啊,就跟著我這麼說吧,來來來,我們把柚公柚婆擱到籮筐裡,我們一起抬出去叫賣,我們一起吆喝,愛吃沙甜的,買柚婆啊,愛吃酸甜的,買柚公啊……姑娘,你抬不動了,你就別抬了,來,讓我一個人背,你把籮筐扶上我的背就行了,我的脊背很寬很厚很壯實呢,你要我背的,我全能背,你不要我背的,我也要為你背呢!來啊來啊……飄雪花了,我們賣什麼?生活裡總有能支撐我們的資源,來來來,我們從窖裡取出紅薯,我們自己製作烤爐,我們能把紅薯裡的蜜汁烤得吱吱地流淌出來,哎,好香好香,這又是一種香味,跟杏花、枇杷、柚子都不一樣的香味啊,這個世界多奇妙,連香味都有這麼多種,就憑這許多的香味,我們也該享受生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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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城雨霏(11)
姑娘,你為什麼哭了?不要哭。你喃喃地自問:我是誰?我從哪兒來的?你也是問我呢,在我的懷抱裡,你要我回答你,為什麼你跟我不一樣,簡直不知道自己是從哪兒來的了?我就告訴你,其實,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都是有尊嚴的個體生命,我們要愛惜這生命,享受這生命……姑娘啊,每一個生命,都是孤獨的,都要孤獨地走完人生之旅,為了避免孤獨,才需要尋找伴侶,才需要努力溶入群體,但首先應該承認孤獨,面對孤獨,不要害怕孤獨……姑娘,你像秋風裡的樹葉瑟瑟抖動在我胸懷,我是青枝綠葉,並且會很快長成粗壯的樹臂,在這樹臂的蓊翳裡,你儘管構築避風躲雨的巢兒,而且,如果你願意,那將是我們共同的小巢……
姑娘,你指著那巷子以外,你說,那邊是些水泥預製板蓋的,千篇一律的房子,還有那些總搞不平整的玻璃幕牆,那牆下有著叫賣小報的攤檔,那報上的文字燙傷了你的心,還配著照片,更像刀刃般割著你的肝腸,於是小說裡的小夥子心肝也在寸斷,而寫作者也就寫不下去了……
但是,還有比文字,比寫作更有用處的方式,那就是用一個孤獨者的心,去溫暖另一個孤獨者的心。這並不一定需要文字,甚至也不需要語言。姑娘啊,社會,人生,人性,有時候確實曝露出那猙獰的一面,我們在意料之外,除了吃驚,甚至恐怖,還應該鎮定,應該理智。至少,我們還可以淨化自己的人生,淘澄自己的人性。
你反覆問自己,我從哪裡來的?從哪裡來的?姑娘啊,我知道,你那深深的痛苦,根植在哪裡。世界上,人類中,一對夫妻抱養別人的孩子,從小瞞住那孩子,施以親子之愛,甚至愛得超過一般父母,這是常有的事,文學藝術裡,已經普通,本不足奇,一旦揭破,震驚之餘,很快也就可以釋然。但是你現在不能再呆在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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