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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分析:淡淡的哀愁情懷系由下列因素構成:一,個人在時代面前的惶惑,小悲歡中的小失落,使人生出一種惆悵和悲涼;二,個人在命運面前的無力,對變故和衝擊無法承受,因而期望著溫情和憐憫;三,個人在群體中的迷失,認同中的窘境,希求以一種自慰來取得心理平衡。今天看來,這個分析如果只針對特定的人群,也就是小資產階級的成員,還是適用的,但缺陷是沒有把這種情愫作為人性深處的普遍存在加以揭櫫。從上一段我斗膽對大人物的分析即可知道,我對軟性情緒的認知目前已經超越了十六年前。現在是不是可以這樣說:淡淡哀愁之類的情愫是每一個體生命的人性深處都有的,只不過在所有的人裡面,小資產階級或者說中產階級人士最容易將其自覺地釋放出來。而既然是人皆有之的情愫,有關它的描述也就需要再加修正,至少需要在上面三點之外加以補充,比如指出從中可以生髮為一種憐憫之心,或者說是寬恕之心。
在十六年前那篇文章裡,我已經指出〃淡淡的哀愁〃作為一種情愫雖然從政治上已經不再是罪愆,但在社會上卻價位不高,並不怎麼招人待見,我還試圖解釋其被社會輕視的原因,但我在文末卻有這樣的猜測:〃'淡淡的哀愁'眼下是行情自然下跌,但誰又敢於斷言,螺旋形上升到新水平的'淡淡的哀愁',絕不會又大為風行呢?〃很遺憾的是,十六年過去,我期待的〃螺旋形上升到新水平〃的〃淡淡的哀愁〃並沒怎麼冒頭更沒有大為風行。文章開頭提到的那位已經將〃四個一〃的生活狀態朝〃四個二〃提升的白領女士,她的自言〃典型〃,就說明著這種情愫即使在最應該具有的新興小資產階級或者說中產階級又或者說是小康人士或成功人士或先富一步的人群裡,仍頗稀缺,行情並未看漲,這確實是個值得注意的社會現象。過去在我們社會里,包括〃淡淡的哀愁〃在內的〃小資產階級感情〃或者說〃小資產階級情調〃之所以貶值甚至被判定為負面的毒物,是來自極左的意識形態和〃反右〃〃文革〃那樣的政治運動,而現在這方面的壓抑已經基本上不復存在,那麼,究竟又是什麼因素使得人性深處的這一潛流,不能坦然地湧溢到表層,並在社會文化情緒的總構成裡,獲得足夠的份額呢?
我想到的因素,首先是市場經濟下的激烈競爭,我們在市場經濟方面有補課的情勢,而且有點惡補的味道,當然我們是在搞有中國特色的市場經濟,誰也不願意把西方歷史上和時下的市場競爭的那些弊端引進,我們都記得馬克思和恩格斯對法國文豪巴爾扎克《人間喜劇》的評論,他們一方面指出這位作家政治立場的反動……他是站在沒落貴族的立場上反對工業革命所引發的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的突飛猛進,但同時又激賞這位作家對資本主義積累初期那種亂象的揭露入木三分……他寫出在激烈的生存競爭中,人際間那些溫情脈脈的面紗如何被一一粗暴地撕破,人性的黑暗面如何洶湧地奔流出來。是否我們雖盡力避免,而且也確實避免了若干市場經濟的弊端,但在維繫人際的溫情,特別是維繫人心的軟和度上,卻還是很遺憾地留下了不小的疏漏?
我的調查研究畢竟不夠,抽樣做個案例分析也難,即如那位能跟我喝下午茶聊天的白領女士,儘管最近也還跟我透過電話,態度十分友善,甚至表示願意再跟我探討淡淡的哀愁問題,但她和夫君以及他們那個社會群體的人士,可以說是每天都忙得四腳朝天,睡的是昨天的覺,花的是明天的錢,視生活為明爭,視人際為暗鬥,事事講究的是可量化的〃效益〃,哪裡真能把寶貴時間和論價出讓的精力,來配合我作這種〃難以上市〃的〃高雅研究〃?
但無論如何,我心中卻總還是有一種企盼,那就是向所有願意聽我提問的人士提出這個問題:你有淡淡的哀愁嗎?並期待著有所反應。對於實在沒有工夫跟我細討論的人士,那我懇請他們至少能以劃勾方式,來簡答以下問題,我想我總有辦法回收這些答卷,並把我早已開始的關於〃淡淡的哀愁〃的研究進行到底。下面就是我的問題:你聽說過或讀到過〃淡淡的哀愁〃這個提法嗎?
聽到過 讀到過 以前從不知道你覺得自己曾有過淡淡的哀愁嗎?
似乎有過 肯定有過 從未有過你對淡淡的哀愁的直感是:感到肉麻、起雞皮疙瘩 覺得有種詩意在裡面 陌生、可疑 是精神貴族的奢侈品、無病呻吟 沒反應你對淡淡的哀愁的理性判斷是:很可笑 很無聊 很糟糕莫名其妙 能理解 可包容 很美好 不可或缺以下的哪些文藝作品裡,你認為有淡淡的哀愁:魯迅的小說《祝福》巴金的長篇小說《家》電影《紅高粱》電影《霸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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