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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我的心情真是很矛盾,*之後,祖父從國外打聽到有我這個孫女,而且已經成了一個孤兒,專程回國來認我,要帶我到歐洲去,巴黎的一間國際的珠寶公司有他的股份。當時我剛剛去農村插隊,回漢口,街道居委會和房管所已經落實了房屋政策,根據祖父的意思這一幢樓完全歸我。在陰暗的弄堂裡住慣了,乍一搬回自己原來的家還真是很不習慣。就在這間客廳裡,我堅決拒絕了跟祖父一塊兒離開大陸。記得那一天我哭得很厲害,大聲地哭,好多年裡,那怕是做小孩子的時候都不敢流的眼淚都暢快地下來了。我一點也不能夠把這個坐在我面前面目慈祥鬢髮蒼白的老人和心目中的壞蛋聯絡在一起,但是我還是恨他,我想如果不是因為他,我的父親和母親也許不會早早地離開我,我想起我們一家受過的那些苦,想起我受過的那些苦,一次又一次的招工回城招生上大學,公社都沒有我的份,知青點裡的同伴都*了,一個人住在灣子西頭的小屋裡,晚上睡覺都不敢睡得很沉,風雨敲打在窗戶上,噼噼啪啪的響,心裡害怕得不得了。這一切還是因為我有這樣一個祖父。可是那一天他坐在我的面前,這麼多年我對他的恨就在我的眼淚中一滴滴地流光了。看得出祖父傷心極了。他是一個人回歐洲的,我說:“我想留下來考慮考慮。”此後他不斷地給我寄錢,一方面維持這幢樓的維修開支,一方面維持我過比較奢侈的生活。我想這也是他老人家的一種心理上的補償罷了。現在看來我那個時候真的是很任性的。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六個故事:剛開始就知道這事不會有結果(3)
後來我回城到我父母所在的那一家工廠當了八年工人。多聽說你這次採訪我是因為我是一個單身女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對這個問題感興趣,我也不想問。
去歐洲那一年我已經二十八歲了,之前我還是和大多數女孩子一樣,想找一個丈夫,成一個家,有一個孩子。很小我就沒有了父母,我很想過那種真正的家庭生活,很溫暖的,一家人圍住一張桌子吃飯說話,擠在一張長沙發上一塊兒看電視。不要像我這樣,這麼大的屋子進來也是我一個人,出去也是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我認為走到今天這一步並不是誰當初策劃好了的,也有一些不得已的原因,誰不願意成個家呢?畢竟從小受的還是東方傳統的思維影響吧。
在國內我曾經有過一個男朋友,是在那一家工廠裡,當時我已經在檢驗科工作,上長白班,生活比較有規律,我一邊上班一邊在業餘時間參加電視大學的學習,*中我們這一批人沒有學到什麼文化。工廠裡組織了一次青年學習討論會,科裡派我去參加。會議由一位剛剛從別的單位調來的工會主席主持,是一個高高個子的年青人,一口地道的北方話,人長得特別精神,按那時代的審美標準就是特別的有朝氣。討論了一天,我也隨大流地講了幾句,總不過是應景的幾句話,說的什麼我到今天全忘光了。後來他說,他特別注意到我,說我有一種和別人不同的氣質。他追求我是很方便的,利用他的職權,我只知道從那一天起我經常被調上去開會學習參加各種活動。先前我是很少有這樣的機會的,領導不派我也從沒有爭取過。
他的姓很好記,姓哈,這個姓在我們這兒好像不多。他是東北人,家庭裡三代血統的產業工人,根正苗紅的無產階級後代。小哈是個很認真的人,平時工作很好,很有能力,很會聯絡人的感情。他來到我們工廠之後工人的業餘活動開展得很有生氣。據說有一些未婚的女孩子追求過他,但是聽說他很會裝傻。她們在底下說:看樣子挺精明能幹,唯獨在這男女的事上好像有一點笨。我知道,他一點兒也不笨。
有一次在市區一個工人俱樂部學習,散了會我和他一塊兒走出來,當時誰也沒有挑明,只是心裡都有這麼一點意思。走到街上他建議我和他一塊走一走,我說:“這不就是在走嗎,還要走到哪兒去?”他笑了,問我家住在哪兒,他可以送我回家。我說過我從來就不要任何人上我家來,那一天不知什麼神差鬼使,我同意他到我家作客。
那一天他上了這個樓梯,走進屋子的時候,他呆住了,我想他可能從來就沒有見過這樣的房間這樣的陳設,也就是說這樣“資產階級化”的一切。那時候我的祖父已經託人將我這一層樓全部修繕了一次,作了一些最基本的裝修,添置了一些必要的傢俱和室內裝飾,例如雕塑木刻和油畫,瓷器和玻璃器皿……一切雖說是簡單但卻是絕對的歐洲的風格。祖父這樣做的時候我沒有反對,因為那時候我在工廠裡的八小時做的是最單調的工作,回家也是打發著最單調的日子。我願意也很喜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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