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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貢進獻的寶絡佳衣,享譽天下的蘇瑾盲繡,蟒龍盤蹶,五爪猙獰,光華璀璨的金絲繡線款款勾勒,幾乎要將那些眉眼都復活一般。楚喬蹲下身子,為燕詢扣上綬金寶錦玉帶,濃烈的蘇合香刺入鼻息,連呼吸都不再順暢。
屋子裡很靜,下人們都已散去,楚喬的身影在燈火之下顯得有此孱弱,脖頸白皙娟秀,耳廓雪白可愛,胸前微微鼓起,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扮起男人來惟妙惟肖的假小子了。
燕詢輕輕吐氣,緩緩問道:“阿楚,你的生辰是什麼時候?”
楚喬站在他的背後,為他整理後面的肩帶,聞言回道:“不記得了。”
燕詢一愣,還以為是她不願意說:“‘你也快要十六歲了,也要行及竿之禮了。”
楚喬搖頭:“我要那此講究做什麼。”
燕詢頓時噤聲,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該如何開……
楚喬繞到他的對面,皺眉看著前襟的青海雲青圖,上屬的一角,有一處透絲,不知是尚私坊有意為之,還是無意疏忽。
脫下來,我把絲線勾回去。”
燕詢愕然:“你會這個?”
楚喬微微挑眉,看著他你小時候的衣服都是誰補的?”女子燈下坐,雙眉蹙攏煙。
燕詢的思緒似乎一下子飄遠,怎麼就忘了,那此個冰冷的雪夜,屋子漏風,寒冷陰森,女孩子坐在炭火盆邊,就著微弱的燭火,一點一點的繡著宮廷貴婦們的錦帕衣衫,以付好那此偷懶的尚衣局奴婢,贏得那麼一點點可憐的食物和火炭。
他還能想起她的姿勢,彎著腰,身子小小的,有時候因的實在睜不開眼睛,就趴在膝蓋上稍稍睡一小會。側臉很安靜,從無抱怨。
這此年,他已經努力剋制自已不去回想曾經的那此過往,害怕那此事情會讓仇恨矇蔽了他的理智。於是他竟然忘記了,那此孤獨跛涉的時光裡,面前的這個女孩子是如何扶植著自己挺過來的。她為他煮飯健衣,她為他望風放哨,她為他尋醫問藥,她讓他拋去那此花把勢武藝的空架子,教他近身格鬥,教他實用的刀槍棍法,她為他書寫兵法計謀,她為他忍氣吞聲的留在這個偌大的牢籠裡,被人欺凌被人毆打卻始終一言不發。
這個女孩子,單薄瘦小,無權無勢,卻擁有一顆世界上最堅強的心,在他的整個世界轟然側塌的時候,她用她自己瘦弱的肩膀扛起了他破絆的天空,拼儘性命的撐起了一方存活的空間。
好了,女孩子站起身來,走到他的面前,說道:“試一試,再過兩個時辰就是定親宴,不能有差錯。”
一聲低低的嘆息突然自男子的口中發出,他張開懷抱,頓時就將少女抱在懷裡,下巴擱在她的頭頂,疲憊的輕呼:“阿楚。”
楚喬登時一愣,整個身休一時間都僵硬了,她輕輕的推燕詢的手臂‘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
別動”燕詢輕聲的說道:“就讓我抱一會。”
楚喬的身休漸漸軟了下來,她也緩緩的伸出手,環住了燕詢的腰,額頭抵在男人的胸膛,不再說話。
阿楚,別怪我。”
燕詢輕聲的說,聲音帶著低沉的沙啞,有若秋風扶桑。
這此年,我做了很多你不喜歡的事,你表面上冰冷,殺人揮刀從不手軟,可是我知道,你心裡是個真正善惡分明的人。嶺南的那此茶商,淮水的船老闆,盛京的米糧商戶,還有那些不聽從命令的燕北大員,“我手上的血腥,很重啊。”
“我只是不想再像從前一樣,看著身邊的人受人欺凌被人砍殺卻無能為力。可是我現在,這麼努力,做了這麼多,卻還是要被人搖布,無法順從自已的心意,無法保全你。”
楚喬眼神微微閃動,緩緩的抿起了嘴角,有此暖流緩緩湧過心頭,帶著那此莫名的,無法說清楚的心緒,像是螞蟻一般啄食著她的心神,她並非不明白,只是卻仍日搖頭說道,我全都明白,你不必擔心我,那些驍騎營的大兵們,未必奈何的了我。”
看不到少女的表情,只聽到她的話語,燕詢頓時一愣,頓時愣愣的鬆開了手。她還是不明白,抑或是,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燕詢默默的點頭“好,那你自己小心。”
楚喬也點頭道:“你放心吧,待會大宴,我就不陪你去了,你自己一個人,萬事小心。”
轉身就要走出去,燕詢的聲音突然低沉,在後面淡淡的響起:“阿楚。女子一愣,就停住了腳步。
‘任何人都可以背叛我,你不可以。任何人都可以離開我,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