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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頭重重堆積的,是泣血的疲憊和蒼涼,國事家事,如今,更加上了他那幾個自己早就明瞭的孛句大夏兵退之日,乃兄大婚之時”眼前漸漸迷濛,窗外風雨悽悽,便如她的心境一樣,白茫茫的一片。蘸飽了一筆濃墨,便聽雨打芭蕉之響,苦笑落筆:
今夕何夕兮,事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丹。蒙羞被好兮,不告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技,心悅君兮知不知?
寫到最後幾筆,筆跡已經凌亂,她頹然伏在書案上,淚眼婆娑,竟就這樣沉沉的睡去。
雲姑姑進來的時候,險些落下淚來,公主多年執政,還從未有過如此失態。將她扶上床休息,再回到書案邊,見回覆的信箋已經寫好,又是寄給燕北王爺的,她便已有幾分不喜,並沒有看探在書案上的信件的內容,摺好之後放進信封中,以火漆封好,就交給宮女,說道:‘送到玄王府上,讓他照老規矩發出去。”
奴婢遵命。”
陰雨如晦,夜幕漆黑,一隻黑鷹從玄王府飛起,向著西北方,急速而去
燕詢接到納蘭的信的時候,是在離開的前一天,風致站在一旁,見燕詢皺著眉看了半晌,突然撲味一笑,說道:,他也不知是抄了誰家女子的閨房怨語,糊里糊塗的竟然寄來給我?”
風玫接過看了一遍,隨即笑道:‘殿下,玄王爺筆跡凌亂,看起來像是喝醉了酒。”
燕詢搖頭一笑,對於這個義弟,他還是很有些情誼的,十年相交,不比一般,他開心的說道:他的興致倒好。”說罷,他竟突然冒出一絲孩子氣的心性,想道若是他回寄回去,不知道這小子會不會氣瘋?提筆就在那封書信之上揮毫寫到:‘相交十年,不知是此心意,兄愚鈍也。大夏退兵之日,兄親自往宋提親,不知可敢應否?”
風致見了大笑道:,殿下,玄王爺見了會氣瘋的。”
就等著看他發瘋。”
燕詢把信鄭重的收好,放在鎮紙之上,端端正正的搖放,哈哈一笑,心情大好,帶著風致和阿精就出了門口
楚喬昨日大病一場,今日仍舊在床上躺著,不是沒有責怪和傷心的。
責怪,是責他的冷情和淡漠,傷心,卻是傷他的矇蔽和欺瞞,然而,又能如何?正如那小廝所說,除了她,他是不拿別人的命當做性命的。這話說的即便是殘忍無道,但卻終究有溫暖之處,最起碼,是除了她。他是在乎她的。
而她,在有些事上不也是隱瞞沒說,比如她的真實來歷,再比如,卞唐一行裡,和諸葛玥的一番糾葛。諸葛玥,諸葛玥,每當想起這三個字,她都覺得心頭微微的痛。不是麻痺冷血到將一切都已然忘卻,更不是愚蠢無知到看不出他對她的種種心意,然而,又能如何?這世上,終究有些人力未能做到之事,終究有些東西是無法補償償還,正如李策所說,如果無法回應,那麼不如相忘。
八年相守,她是燕詢心底的唯一,而她,卻在他不曾察覺的時候,有過那麼一瞬的心起漣漪,算起來,誰又萬欠了誰,誰又真的對不起誰,或忤,她不該如此氣量狹窄斤斤計較的。
下了床,穿好衣服,拿著剛剛剝好的栗子就往燕詢的書房走去,綠柳在睡午覺,竟然也沒聽到她起來,這一晚上把這小丫鬟折騰了夠嗆,想來也累壞了。
推開燕詢的房門,裡面空無一人,將栗子放在他的書案上,見公文繁雜,燭臺的蠟燭只剩下指甲大的一塊,可見他昨晚又是熬了一夜,心裡不由得生出幾絲心疼。正想去吩咐廚房為他準備此菜餚,柚子一排,卻不小心碰到書案上的一封信件。那信封極是精美,燻著幽幽的香氣,信箋從桌上落下,掉在地上,。子開了大半,露出裡面白色的信紙,兩行字跡突兀的映入眼簾,楚喬看了微微一愣,不由自主的蹲下去,將那封信抽了出來。
驟然看到這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她頓時心下一痛。並非她的筆跡,她也從不善吟詩作對,手指寸寸的就冷下去了,連忙翻看信件的表皮,懷宋玄王府,一時間,有些事情在腦海中融會貫通,漸漸明朗,她深深的吸氣,然後緩緩吐出,想要將那些不甘的東西吐出來,卻發覺心裡更加沉重了。
再往下看,卻是燕詢的親筆回覆,腦袋裡轟然一聲悶響,險此站立不穩,眉心緊緊的皺起,像是一彎細瑣。千百個念頭冒出來,又有千百個理由將其推翻,然而,卻終究抵不過眼前的白紙黑字。
絲絲寒意從肌膚上襲來,彷彿有無數只冰冷的觸手,恍若層層藤蔓從心間爬起,將病弱的身軀完全裹住,昏黃不見天日,心底漸漸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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